姬宫湦不禁有些错愕。
按照方才种种迹象,这些人当中,公子撝身份地位最高,这名花甲老者应当是家仆。
如今家仆开口训斥主人,在场其他宋人竟毫无反应,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公子撝陪着笑脸:“先生所言极是,吾这便恭请贵客入案。”
苏简连忙道:“不敢劳烦公子,吾自行落座便是。”
庭院内共有十二张几案,每两张几案并排为一列,围绕庭院中心摆成正六边形。
大周以右为尊,双案并排时,右侧为主案,左侧为客案。
公子撝看似涉世不深,却没有坐错位置。
苏简走到左侧客案,随后坦然落座,并朝公子撝简单拱手。
姬宫湦与黑犀扮成苏简随行下属,毫不犹豫地走到苏简身后,形同那名花甲老者,毕恭毕敬地站着。
便在此时,公子撝突然看向姬宫湦与黑犀。
“调度使身后随行二人,便是妻弟与心腹死士?”
苏简依次简单介绍:“内子胞弟周晨,心腹死士吴夕。”
公子撝下意识撇过头,望向那六名尚未入场的卿士贵族。
“为何此前从未有人提及?”
其中一人道:“启禀公子,吾等此前虽与调度使大人有所往来,却从未见过此二人,亦未曾听人提及其等名号。”
眼见身份就要露馅,苏简却显得极为淡定。
“此前吾与尔等并不熟悉,自然不能让尔等轻易知晓。”
苏简的解释合情合理,公子撝随即大笑一声。
“如此说来,此二人乃调度使左膀右臂,那便不该执仆礼,当入案落座共同饮宴。”
“公子宴请,其等岂可僭越?”
“调度使位列周室朝堂十三卿,若按周室新礼法,地位等同于公爵诸侯国正卿,尚且高吾一等。尔之妻弟及死士,实则与吾地位相当,并无僭越一说也。”
此言一出,姬宫湦更加觉得公子撝不简单。
起初看似懵懂率真,实则言谈极为老道,谦卑有礼又不失身份,节奏松弛却不乏严谨。
可惜宴席当前,又是以苏简妻弟身份,不方便询问公子撝有关信息。
酒肆掌仓见公子撝态度坚定,急忙上前请姬宫湦与黑犀入案。
姬宫湦佯装不敢做主:“姐夫,吾与吴夕……”
苏简大笑:“既然是公子亲自开口相请,尔等便暂且落座。稍后有其他贵客驾临,尔等再让出坐席便是。”
姬宫湦连忙拱手:“诺!”
等姬宫湦与黑犀落座完毕,场上恰好剩下八张空几案。
公子撝轻轻抬手,六名卿士贵族便当场会意,主动按照身份地位高低,动身前往对应的位置几案落座。
直到动静结束,场上仍然剩下两张空几案。
姬宫湦原本还以为,酒肆掌仓与那名花甲老者会前去就坐,结果却发现四名小厮走出来,直接两张空几案抬走。
苏简满脸疑惑:“为何老先生及掌仓不落座?”
公子撝云淡风轻道:“掌仓乃商贾之身,老先生为家仆,不宜入席!”
黑犀忽然站起身:“如此,吾不宜入席也!”
公子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黑犀颇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