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刻意环视一圈,随即将目光停留在宋公白身上。
“宋公,是否可以?”
宋公白连忙拱手行礼:“一切但凭天子处置!”
姬宫湦异常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面带微笑看向年长野人。
“圣贤曾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尔等被迫流离失所,因饥馑而偷杀战马,实乃无奈之举。”
年长野人连忙磕头:“吾等多谢天子厚恩!”
姬宫湦话锋一转:“然而,尔终归犯下过错。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吾甘愿受罚!”
“念在方才野人冲击宋国甲士时,尔曾出手阻拦,可见尔明礼知义。便罚尔为奴,前往孤王船队打杂。”
“敢问天子,吾之同伴……”
“尔方才已经承认,此乃尔一人所犯之罪,莫非其等亦参与其中?”
“其等并未参与!”
“事已至此,便由天子船队代劳,立即将其等送至北岸,安排入籍大周新国人之事。”
年长野人顿时大喜。
大周推崇六志,意在废除奴隶制与贱籍,但境内仍有不少奴隶与俘虏。
奴隶几乎是从他国购买,只需参与额定劳作,达到相应条件后,便能正式入籍新国人。
俘虏则大致分两类。
一是面对王师征伐时,仍负隅顽抗之敌国甲士,送往俘虏重塑营,无限期参与负重劳作,必须立下大功才能获释。
二为敌国顽固之卿士贵族,如赵叔带等人,将终生囚禁在王城死牢,参与一定劳作即可,却永无获释机会。
姬宫湦只惩罚年长野人,而且仅仅贬为天子船队打杂奴仆,几乎可以说是不痛不痒。
众所周知,天子虽为暴君,却极其善待下属。
寺人尨本为奴仆,如今已是内廷之重臣。屠休、李彘、魏姝等普通新国人,更是牧守一方,已然位同九公。
面对姬宫湦厚恩,年长野人不禁潸然泪下,无比郑重地连磕头感激。
其余野人也纷纷跪倒在地,朝姬宫湦无声叩拜。
姬宫湦抬抬手:“传孤王之命,立即将其等送至北岸。”
亲卫藤渠与藤溪当即行动,指挥虎贲军甲士,在宋国众人的注视下,将这群野人送走。
等场上恢复平静,姬宫湦有意走近宋公白。
“素闻宋公乃仁义之君,野人虽然并非国人,却也是诸侯之子民。驱逐境内野人,霸占其等田地,应当与宋公无关。”
宋公白面色铁青,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公子司空,才向姬宫湦回禀。
“臣确实未曾下令。”
“此等行径,无异于践踏子民,宋公将会如何处置?”
“臣定会查实幕后主使,交由天子严厉惩处。”
姬宫湦满脸不屑道:“此乃宋国之内政,宋公自行处置便是。”
宋公白当即领命:“诺!”
姬宫湦接着道:“尔等或许会觉得,孤王对野人惩罚过轻,盖因尔等皆忽略极其重要一点,为何野人能偷窃战马。”
宋公白闻言,转而怒视统领宋军的公子皇父。
公子皇父耿直道:“父亲,此事确是甲士看管不当,然而被偷窃之战马,并非普通甲士,而是父亲麾下亲卫甲士。”
宋公白冷哼:“孤自会明查,无需尔指教!”
公子皇父忙道:“孩儿岂敢指教父亲,只不过是据实而言,父亲麾下亲卫甲士,现由公子撝掌管。真要追究,亦是公子撝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