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谦感觉自己因为恐惧脑子都不清醒了,开始走马观花,感觉跟吃了蘑菇似的。
但是他嘴里还是下意识的说着求饶的话。
趁着朝廷大捷的机会,希望朱元璋能够放自己一马。
马皇后也在一旁开口道:
“陛下啊,对于守谦的惩罚是否太过了?”
“过?”
朱元璋把脸一沉:
“你一个妇人掺乎什么国家大事,按照咱女婿的说法,铁柱子他就得死上好几回了。
咱这还是轻判给他送去凤阳老家种地,让他好好知道知道错。
要不然真交予国法,你看依照咱女婿严守大明律的性子,会怎么惩治他,你能不清楚嘛!
再加上他刚刚担任大理寺卿,正愁没有案子可以用来杀鸡儆猴,立下大理寺的威严,怎么可能会轻轻放过这件事!
广西地区的叛乱规模有多大,你也不清楚,就胡乱说话。”
马皇后被朱元璋这么连枪带棒的说了一通,便也不在多言,而是默默的给朱守谦擦药。
这下子连朱守谦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在广西那里干的实在不是啥人事。
落在王布犁手里,兴许真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所以他觉得老老实实的去种地也不错,咱将来服软的话,有皇后娘娘在,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罢了,此事休要再提了,只要守谦他有改过的心思。
咱看看后面稳定了广西,平息了百姓的愤怒,年长几岁在寻机给他提拔起来吧。”
最终朱元璋还是说了这句话,搞得朱守谦连连感恩戴德。
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朱元璋早就如火纯青了。
“行了,别谢了。”朱元璋又恢复了严苛的面目:
“朕让你去广西是让你镇摄诸贼,怎么你反倒成了最大的贼头,真是让朕大失所望,惩罚是逃不了的,朕也会派人暗中监督你,若是伱再胆敢松懈,朕就继续延长你种田的时间。”
朱守谦连忙表示自己记住了,绝不会再犯错。
朱元璋也就溜达的走了,过来也就是警告朱守谦一下子,让他心怀敬畏。
主要是年纪轻轻的就不干人事,着实是让老朱生气。
可一想到又是自家人,只能再容忍容忍,毕竟岁数小,难免会受到旁人的蛊惑,到时候把王府里的人都宰了就行了。
让他们仗势欺人的人,也有机会代主而死。
此时王布犁与朱标还在侃侃而谈,瞧见朱元璋来了,立即闭嘴行礼。
“你们二人说什么呢?”
倒是朱标先开口道:“方才说到招降一部分女真人,妹夫说到时候对辽东用兵就说在那里发现了金矿,还是可以极大的激励士卒的士气的。”
“哈哈哈。”
朱元璋忍不住放声大笑,指了指王布犁,他立即就明白什么叫假借口号实则是真的。
“罢了罢了。”
朱元璋也同样背着手看着因为大捷稍显热闹的广场:
“咱还是瞧瞧打云南的时候,能否多发现一些铜矿,有大规模铜钱出现,也足以让朕觉得来了一点盛世的样子。”
王布犁没接这话茬,目前就盛世而言,还是有着不小的差离的。
尤其是目前的大明人口稀少,许多土地都没有得到开垦。
再加上兴修水利上也没有能人,连四川有都江堰千百年的治理,都没有恢复川府之国的地位。
诸葛丞相设立的堰官以及怎么治理都江堰都流传下来,但是因为战乱的破坏,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江南地区的熟田又都掌握在大部分地主手里,朱元璋这几年没少从他们手里夺田收归国有。
大明府库倒是丰腴了一些,可是普通百姓的生活,也仅仅是维持着饿不死的状态。
王布犁可能是在南京待的久了,倒是没有看出多少地方官因为种田收成好而被升官的,多是因为赋税收的多被升官。
甭管是不是强行凑齐的还是怎么滴。
朱标瞥了王布犁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赞同道:
“如今大明外敌越发孱弱,百姓日益安于现状,日子也算过的去,摸到了盛世的门口,但是要到真正的盛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太子哥说的对的,如今天下百姓还有许多人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还需努力清明吏治,兴修水利,让种田的百姓得到大明的实惠,想必他们会自发拥护大明的统治。”
朱元璋对于王布犁的话虽然感觉不是很好听,但是他也知道是事实,目前想要让大明进入盛世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走。
“是啊,朕手底下没有能臣,发现自己个的女婿有点本事,做事还不是很用心。”
朱元璋阴阳怪气的话让朱标绷不住了。
现在他爹也习惯了王布犁带来的这种说话模式,而且还拿来反击了。
王布犁倒是也不谦虚:“陛下,我不过是在断案上颇有章法,其余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且不可如此拔高于小婿啊,免得将来挥泪斩马谡!”
“嘿,你小子油腔滑调的就从来没有改过。”
朱元璋甩了甩手,这种油滑小吏的形象是很难更改的。
王布犁站在大殿门口,感受着大明对外战争再一次取得胜利的喜悦之情。
朱标又同朱元璋说了方才王布犁有关针对和林的谋划。
“倒是不错的主意,愿不得你小子喜欢钓鱼。”
王布犁笑了笑,便同朱元璋告别,回了大理寺。
没过几天,广西指挥使耿良就被带来了,上来就是三堂会审。
王布犁作为主审官之一,在那里听着钱唐说着耿良的罪行。
结果耿良自己個承认是受到了王府之人的欺压以及逼迫,若是不如此做就要他全家死绝之类的。
总之就是一个劲的威胁他。
耿良申诉无门,才会协同作恶。
王布犁倒是没觉得耿良可怜,他倒是一丁点都不往大都督府奏报。
连喊冤也不会喊。
或者说朱元璋的余威在,他这个指挥使是受到靖江王管辖的,属于是顶头上司了。
总之靖江王也不是个好玩意,耿良倒竹筒子似得的都给抖搂出来了,他估摸自己也活不了,坚决不给朱守谦背锅。
就是要瞧瞧当今天子是怎么判案的。
因为朱守谦这几年在广西的所作所为,耿良不相信朱元璋没有听到过。
其实当耿良说这话的时候,一向岁数大的钱唐都有些无奈。
毕竟这种事涉及到藩王,实在是不好搞。
幸亏今天有王布犁这个“皇亲国戚”在,他倒是没着急开口。
“小人素闻驸马爷一向秉公执法,可敢用我的证词去问罪于靖江王?”
耿良当场贴脸开大,这下子直接把王布犁给架起来了。
“签字画押吧,我会把证词呈送于陛下。”
王布犁倒是极为客气:“至于他死不死的,就不是我能把控的了,还是陛下定夺。”
“难不成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大明是一句空话吗?”
听着戴着镣铐的耿良的吼叫。
王布犁平静的道:“这句话并没有被写进大明律当中,而且宗室问罪的话,也不是需要跟你一样过堂。”
耿良一下子哑火了。
即使朱守谦干的事比他还要恶十倍,可朱守谦是王爷,犯了错废为庶人差不多是最终的惩罚了,很少有直接赐死的。
但他需要面对刑法,那就有更多说法了。
“这不公平。”耿良突然大喊一声:“这不公平!”
衙役开始压制住狂暴的耿良。
“公平?”
王布犁有些恍然。
他有多久不曾听到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