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程跳下车厢，把门给关好了。

“范老板，那我和立成就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高明程说道。

范承耀没什么要对高明程交代的，他低头看着范立成，摸着范立成的头发，突然说道：“头发有些长了，等开春了，你去理发店剃个头。”

“哦。”范立成不冷不热的应着，明明要和他爸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他的情绪很平淡，似乎没多少想念。

范承耀想了想，又说道：“等放暑假了，我再接你过来这边，另外再带你去香江那边看看你妈妈。”

这回范立成又哦了句，但神色有些波动，似乎妈妈比爸爸更能触动他的心。

父子两个的感情可见一斑，所以分别时，也没有多少话可说的。

于是高明程把范立成抱上车，再把副驾驶这边的门关好，自己则从驾驶座那边上去。

“范老板，走了！”

高明程冲范承耀挥手道别，范承耀也笑着说道：“一路平安！”

“你放心，保证平平安安！”

得了高明程的这句话，范承耀脸上的神情也就放松了不少。

他站在那儿，目送卡车离开了这里。

只是卡车刚走，小弟身上拿着的大哥大就响了，范承耀接通了电话，那边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立成回去了吗？”

“回去了，刚上的车。”

“送他回去的人靠谱吗？”

“靠谱，身手也好，你放心。”

“那好吧，下一批货，你尽快安排人送到香江这边来。”

“好。”

简短的沟通后，电话就被挂断了。范承耀看了一眼跟随在身边的小弟们，说道：“准备干活了！”

……

卡车开了几分钟后，范立成就打开随身带着的行李袋，里面放着一件红色的大棉衣和一些吃食。

他把身上的小西服脱掉，然后换上红色的大棉衣。这大棉衣是他带来的，并且还是他自己挑选的，所以还挺喜欢的。

谁知道他带去羊城后，他爸却觉得这衣服太俗气，穿着不好看，让颜阿姨带他去买衣服。

范立成知道，如果他拒绝，那么也没关系，但是，早熟的他更知道要适当的委曲求全，才能够换来和谐的生活。

毕竟他不想看到他爸一脸辣眼睛的表情，也不想看到颜阿姨捂嘴偷笑的表情。

但现在，他要回去自己的地盘了，自然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这也算是范立成内心深处的一种叛逆和反抗。

高明程瞥了他一眼，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主要是范立成这孩子很矛盾，有时候表现的早熟，有时候却跟个傻子似的把家里的那些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高明程无意深究，反正听过忘过。

车子稳稳地开着，一路上都很顺利，没遇到什么人找事。

这年头的路上虽然不那么安全，但也不是绝对的，经验老道的司机，就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只有事情找上门时，才避无可避，只能就地解决了。

因为车上有范立成，高明程一路上都很警惕，路边有人招手，示意停车时，他压根没理，车子开的飞快，溅了那人一脸的汽车尾气。

到中午时，他找了一个饭店吃饭。

“下去吧，吃点热的，顺便休息一下。”高明程停稳了车，示意范立成下车去。

范立成下了车，跟着高明程走进一家饭店。

只是刚坐下，范立成却马上低下头去，这个时候，他暗恨自己没戴一顶鸭舌帽，不能遮住半边脸了。

他也不吭声，只是伸手拉了拉高明程的袖子，示意高明程往外走。

高明程本来都准备点菜了，却注意到范立成的情况不对劲。

如果是别的孩子，他可能会认为这是孩子在顽皮，但范立成早熟懂事，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配合的站了起来，两人往饭店外走去。

走的远了，范立成迅速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高明程低声问着。

范立成同样低声说道：“坐在饭店里面的那个人我认识，他是香江的一个船老大，干走私的，和我妈那边有些矛盾。那天我坐在车里，看到他们起冲突了，不过他应该不认得我。”

高明程了然，又觉得范立成的性子挺苟的，不过苟好啊，苟才能活得久！

老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于是两人为了避开这个不必要的麻烦，重新换了一家小店，这家小店没啥好吃的，只能将就了。

重新上了卡车后，范立成才把那件事说的仔细。

“那是前年的事情了，我妈带我去香江玩，结果遇到这个船老大找事，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妈气性大，直接让人动手，然后双方就打在一起了。后来我妈被人不小心推了下，然后就肚子疼，之后就发现我妈怀孕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妈险些流产，所以这梁子就结下了，后来听说我继父让人去报复，说是把那个船老大的腿给打断了。”

“这些事他们都瞒着我，但是我都知道！”范立成挺直了背脊，还有些小骄傲。

他记性好，又善于观察。

由于他当时年纪小，大人们虽然避开了他，却又没有完全避开，只要他有心，就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一些东西来。

也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才能够一眼就发现他妈的仇人，然后果断的避开。

高明程听完后，回忆了一下坐在饭店里面的人，那桌人一共有五个，他也不知道船老大是谁，也不知道谁的脚是瘸的，因为都坐着，一时看不出来的。

但这不妨碍他夸赞范立成：“嗯，你真聪明！”

范立成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小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