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群里有各种各样的人……柯安远十分清楚。各国的富人、稍微有点权利的富贵家族,或是单纯只是心怀扭曲欲望的人——他们比普通的变态并不一样,因为钱和权利能解决很多本应存在的问题。
尤其是,当初第一个出价要他去拍摄姚芯视频的人,一个中国人,或是一个外籍华裔,他是这个群聊所谓的“群主”,这个黑色软件的创立似乎也和他有关。当初那个摄像头就是他给柯安远寄来的,并且“叮嘱”他,在群聊里发送的视频只需要那些人要看的重点,但是最后要柯安远把摄像头原封不动地寄回去,他要看所有的过程。
所有的过程?柯安远听到这个要求时觉得十分奇怪,难道包括结束后,他们睡着后的那几个小时也要看吗?
但对方承诺会另外给他一笔钱,因此柯安远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但眼下,不仅没有视频能像群里那群变态交差,那个摄像头甚至直接落到了警察手里……掩耳盗铃般,柯安远迅速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不会的,那些人不可能找上门来……而且警察一时间不会抓他,他还有时间……对,没事的,他一定能想出办法!
他不敢到正规的医院去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生怕留下什么信息被警察找上。他只能在街道的角落里找到一家昏暗的小诊所,随便缝合了伤口。小所的医生动作很迅速,但没有耐心等到麻药完全发作,缝合时的痛意比先前挨打时更甚。
当他从小诊所离开时,天光已经大亮,他沿着这条小巷继续往里走,找到一处环境破败的青旅,付过钱后,他顺着老板娘的指示,踩上咯吱作响的阶梯来到二楼。他穿过狭窄的走廊,走到尽头,推门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很小,几乎是进门上床的样式,这样逼仄的空间里,睡觉的床几乎与坐便器紧挨着,只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墙壁。他走进去,浓重的粉尘如同被惊醒的虫群般在空气中纷飞着,阴湿的墙壁已生出大量黢黑的霉菌,如同一个个巴掌大的蜘蛛附在墙壁上,更别提扑面而来的潮湿腐朽的气味,几乎让柯安远作呕。
这里与他前几天居住的那个五星酒店简直天差地别,但他别无选择。
他强忍着浑身的不适,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正中央的那张小床上。他重新拿出手机,刻意忽略了那个黑色软件的聊天消息,他登录上自己第二个微信,刚打开就见到自己在国外钓的那些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在消息轰炸他——一个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把上次那个包的尾款给她结清;另一个则质问他为何一声不吭跑回国内,到底想干什么……其余的也和这些大同小异,到最后都在质问他这些天为什么不回消息。
这些信息看得他更加烦闷,那些字符自动在他脑海里生成聒噪的话语,他不堪其扰,一股无从发泄的怒火涌上心头,他狠狠地将手机向墙角掷去——那些没完没了的抱怨、辱骂,终于消失不见,好像他拥有了片刻的宁静。
这时,他偏过头去,正对着这个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从这里望去,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栋大厦,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也十分引人注目。柯安远微微眯起眼睛,向那个方向望去,“京云”二字在初升旭日的光芒照耀下闪着灼灼金光。
柯安远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捡回了手机。
都是姚芯,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如果他能乖乖听自己的话,自己现在根本不会是这个下场!
他一定要报复姚芯。
柯安远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手机上剪辑好的视频,点击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