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清答道:“两三年吧。”
“那你知不知道,钱垣之前有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姚芯好奇道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他这个人性格孤僻,没人受得了。我和他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他大学时候就是这副样子……”苏裕清的语调却低了下来,毫不掩饰地吃味道,“不是,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啊?”
姚芯自动过滤了他酸溜溜的语气,立刻扭过身来看他,“你和钱垣是一个大学的啊,你以前怎么不说。”
苏裕清连说冤枉,“你也没问啊,而且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说嘛,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那你问他去啊,问我干嘛?”苏裕清语气不爽,“不对,你为什么不想多了解我一点?”
“……”姚芯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不说就不说嘛,我回头自己问他……”
“我和你说,我大学的时候……”
“我不想听——”
“啧,姚芯你胆子挺大,领导说话还敢不听?”
“你现在又成我领导了是吧……”
“我一直都是你领导……!谁管你,我偏要说……”
姚芯听出他的语气是玩笑,便作势去捂耳朵不听。结果在下一个红灯时被苏裕清单手把他捂住耳朵的左手扯下来,握着他的手腕不准他动,就这样开出去几百米,姚芯忍不住笑,用另一只手去轻拍他的手背,结果两只手都被他反手握住。
“哎呀,你……你好好开车。”姚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严肃起来,“快点,这样太危险了,你不许单手握方向盘。”
“好好好。”苏裕清无奈回应,总算是把他的手放开,老老实实地开车。
苏裕清一直把车开到他家楼下。姚芯从副驾驶下车,从车头绕过去时,苏裕清摇下车窗,叫住了他,“不请领导上去坐坐?”
鉴于车上那茬,他一说“领导”这两个字姚芯就想笑,姚芯走上前去,隔着车门揶揄他道:“哪有正经领导这么晚还主动要去员工家里的啊。”
“你知道的,”苏裕清摊手,“我不是正经领导。”
“那我更不能请你上去了。”
苏裕清遗憾地一叹气,说:“好吧。”
说罢,他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意思,姚芯也没有转身离开。
路灯下的小飞虫不知疲倦地扑扇着翅膀,时不时投下不成形状的阴影,好像是灯光本身在闪烁一般。
四目相对,两人无言,半晌,姚芯说:“虽然今晚不是我找你帮忙……但还是谢谢你。”
苏裕清勾起唇角,问:“那我可以得到一个……goodbye kiss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是拨动大提琴最后一根弦发出的乐声,伴随着颤动的晚风传进姚芯的耳朵里。
姚芯确认自己的耳朵发烧般地红透了,但出乎苏裕清的预料,他微微偏了偏头,眉眼弯成月牙,悄声道:“可以啊。”
这下换苏裕清愣住了。
他呆怔在原地,几乎忘记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来到了雪山那夜他们烟吻的距离,再靠近,是苏裕清亲吻他额头的距离,而姚芯仍然在靠近——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呼吸却濒死一般地停住。
直到他感到一阵凉意贴上他的脸颊。
他原先以为那是姚芯的嘴唇,呼吸又如同获救般恢复,但很快,伴随着空气的吸入,他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紧接着他发现,姚芯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在他颊侧落下亲吻。
他只是用他的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
“贴脸吻。”已经直起身子的姚芯在路灯下狡黠地朝他眨眼。
苏裕清晃神,觉得他幻想中应该存在于姚芯头顶的兔子耳朵在刚刚那一瞬间变成了狐狸耳朵,身后还有一簇火红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得意地摆来摆去。
苏裕清质问这只小狐狸,“你这算goodbye kiss吗?”
“当然算啊。”姚芯无辜道,“欧洲人分别前的礼节。”
“我们又不是欧洲人。”
“那你拽什么洋文?”
“……”苏裕清几乎是被他气笑了,“行,你等着。”说着,他作势就要推开车门下来。
“哇,你要干什么!不不不许过来,不然我要叫了哦!”姚芯吓得连退三步,又化身兔子敏捷地躲进楼道。待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却看见苏裕清依然好端端地坐在车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叫什么。”苏裕清哼笑一声,“难道要说我非礼你吗?”
见他的确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姚芯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职场潜规则是不道德的。”
苏裕清思考了一下,煞有介事地道:“大不了我不给你升职加薪,我保证生活上对你百依百顺,工作上对你铁面无私。”
“哇塞,万恶的资本家,你这样是要被挂路灯的。”说着,姚芯一边抬手指向路灯。
“不过我们你情我愿,这样的事怎么能叫潜规则?”
“谁说‘你情我愿’了?”姚芯嘀咕,“我又没答应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
“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这句话好像戳破肥皂泡的针尖,姚芯的声音骤然低下去,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生硬地说,“我上楼了。”
“嗯,上去吧,注意安全。”
姚芯转身登上台阶。
他一口气爬上七楼,这样他就无法分清,究竟是剧烈的运动还是刚刚的对话让他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