逑勒有五大重罪,谋逆、不道、内乱、不义、恶逆。个个都是值得重罚的罪责,但除了内乱和恶逆,个个又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定义,不过是个笼统的概念。逑勒内部定罪,由发起人向卡萨和木萨举报,卡萨调查后,由整个部落的族人一起进行审判,最后由木萨裁定。
普通罪责有鞭刑、杖刑、水刑、幽闭、割势等常规刑罚、而被认定犯了五大重罪者,只有被流放鬼石岭一条出路。鬼石岭背靠高山,面朝逑勒部落,有有进口没出口。逑勒敬畏鬼魂的力量,认为鬼石岭是鬼魂聚集地,毒物遍地,活人进去死路一条。既是罪罚,也是对鬼魂的献祭。
方紫做了六年木萨,已流放了近二十人。
三人已经从鬼石岭回到了木萨的居所,路上自然受到了不少逑勒人的行礼。
听完方紫的计划,林屿和明护表情有些复杂。
明护道:“此棋对如此险重,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你……不若我们帮你请重烬门来相助,一样可以达到你的目的。”
方紫摇了摇头,道:“仙门相助,或可威慑,但治标不治本。想还此地清明,唯有此法。”
林屿和明护皆不言语,方紫又道:“你二人,可认识绿央。”
闻得此言,林屿和明护皆满眼惊诧。若说这方紫刚才知道他们是蓬莱宗的人,是因为灵力所显。那现在知道绿央就颇为莫名其妙了。
林屿回想起刚才探到方紫体内仅剩的灵力,恍然大悟般,道:“你曾是重烬门弟子?”
方紫点点头,道:“往事不可述。你二人只说,若是绿央,她会如何做。”
明护抿着嘴,林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二人心里都有答案,若是绿央,虽方法可能会有不同,但想必也差不离太多。
“事情一旦成功,届时你们也可以顺利前往鬼石岭。”方紫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是在与你们交易,而是在诚恳地请求你们帮助。”
明护看着那双白瞳,道:“好。”
见林屿也没反对,方紫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如此,我先提前谢过了。”
两人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那二位,明日按计划行事。”
刚说完这句话,方紫耳朵一动,觉察到门外来了人,便立马提高了些声音,道:“等大选结束,新卡萨自会与二位商议鬼石岭之事。”
她话音刚落,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正是他们先前遇到过的史林额。
林屿和明护心里有数,便站起来拱手一礼。
林屿道:“如此,便不叨扰木萨了。”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这木萨的居所。路过史林额时,对方微笑跟二人行了礼,看着是亲切又和善。
而这份和善在门关上之后,顷刻间就消失殆尽。他往方紫走近了,脸上依然笑着,却藏不住眼里的阴鸷。
“两个外来人,看起来也很尊重你啊。”
方紫瞟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既知是外来人,便也晓得招惹不得。你有心思到我这里来,不如去找他俩也拉拉选票。”
“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没来‘关照’你,木萨大人不高兴了?那妹妹是想给我治个什么罪呢。”
“内乱、谋逆、不道,表哥你哪样不占呢?”
史林额脸上的笑意更甚,那嘴往一边挑上去,半边脸都好像投上了阴影。
他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缓步朝方紫走了过去。等走到方紫跟前,他突然抬起一只手捏住了方紫的下颚,猛地一用力将方紫压在了后面的书案上。
方紫后背撞在那硬厚的木板之上,发出“嘭”的一声响,那些冬树皮卦文和书卷全部哗啦啦地落到了地上。
史林额就这样捏着方紫的下颚,嘴贴上了她的耳朵。
“我罪大恶极,妹妹也别想摘得干净。老实些,等我当上卡萨,妹妹的日子只会更好过。”
说完他一口咬上了方紫的脖颈。
林屿和明护回到自己的屋内,那火塘内堆着的草灰被开门卷起的风带出来一点,撒在四周,看得明护都皱起了眉。
他扬手一挥,拂去了这些脏灰,道:“遗世之所,本该是最干净的,奈何偏有些脏东西要往上沾。”
林屿也在那火塘边坐下,重新燃了焰。
“这世间清浊相交,痛苦的也只有干净的人。我们能做的,不过尽力维护那份清澈吧。”
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明护问:“师兄,明日……”
林屿转头看看外面近暮的天色,道:“今晚就开始吧。”
他转回头来,想了想,又道:“从女人们开始。”
“好。”
亥时末,逑勒部落内的屋子多熄了塘火,那些还亮着的,多半是今夜有约,或在照料小孩的。
穆金·格斯·洛丽今晚并没有如愿以偿约到史林额,颇为气恼,在火塘旁独坐到现在。
“该死的垦楠,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史林额就是太好心了。”
她拿着一根末端已经烧焦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塘中之火。自二十二岁后,她不愿嫁人,便从父亲家里分了出来独居。史林额是同龄男子里最为俊俏的,如今又是卡萨的大热人选,若是能有个他的孩子,就算不成亲,她以后在部落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