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华,流过的时光都成了细碎的粉末,堆积在最深沉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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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吃饱喝足后,将瘴林内的景象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大到瘴气最重的区域,小到角落里的长成黑色的草。
他指着瘴林洋洋得意,“我真的很认真的逛了一圈,我还拔回来一些草。”
说完他就去衣服里掏,随后扔给了岐白,“给你,好像是你书上画的那种。”
岐白起初是一脸嫌弃,“你能找出什么东西哦?”
但是当他认真看了一下那些草时,顿时整个人都呆了,眼睛直发光,“你还真能找出点东西啊!这是古籍里记载的噬魔草啊!”
苏凌闻言跟着一惊,《山海密传》里有记载过,魔族中人但凡触碰到这种草,轻则中毒,重则当场死亡。
她越想越觉得神奇,这传闻已经灭绝的草本,居然逛一圈就给拔回来了?
岐白将噬魔草收好,站起身拽着梼杌,两眼放光的问:“多不多?”
梼杌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挺多,算是散步其中吧。”
“岐白,这能移植吗?”苏凌看着他问,“如果可以,光是外围中一圈就足够御敌了。”
说到这,岐白瞬间又没了劲,“我又不是种田的,怎么会这些啊?”
“......也是,而且就算行好像除了梼杌,我们也进不了。”
妖皇开口道:“无碍,做好内部部署即可。”
其实还有种方法就是,利用妖神之血,结合瘴林设下一个屏障,妖神在神族之上,自然超越魔族,但是他不想让苏凌受一点伤,哪怕是一点血也不行。
而苏凌又怎么会想不到,况且当时柳南絮清清楚楚的说过,她一直记在心上。
还有那个变数,她能成为变数吗?
苏凌转头看向苏成明,“老爸,帮我一下。”
苏成明笑着看向她,“帮什么?”
“布一个屏障,与我的血结合,那样即便魔族不怕瘴林,也过不来,何况里面有噬魔草,他们不知道,足够守护这块区域了。”
这话一出,妖皇、妖后、孙演、苏成明同时开口:“不可以!”
苏凌:“......”
为什么?我看着挺好啊。
但是不敢问。
看着他们那么坚决,苏凌只能将眼神投向了岐白,快,以医者身份展示你的忽悠大法。
岐白后背一凉,想假装不知道,但是感觉苏凌的目光很像激光枪,他实在扛不住,于是开始说:“我觉得还是可以的,我...多给她吃两粒药,问题不大,而且,你们...要不让她做,她要是偷偷来怎么办?那你们...还不如现场看着,这样比较明智。”
苏凌暗中给岐白竖起一根大拇指,厉害厉害,烤鸡没白吃。
四个人听完将目光再次转移到苏凌身上,这小苏凌是真的能背着他们偷偷干出来的。
“哎,成明,去吧,凌凌不可胡来,不行不可逞强。”妖皇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不然姥爷可要生气的。”
“行行行。”苏凌点头如捣蒜,多一份保障才多一份安心,这地方要是不挡一挡,要是被猛攻,宁虎山可能会瞬间沦陷的。
众人站起身走出了亭子,苏成明站到苏凌身边,一脸无奈,“宝贝凌凌,你可别胡来啊,不然老爸也要生气的。”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苏凌拍了拍他,“开始吧。”
黑夜里,一道剧烈的蓝色光芒朝着瘴林覆盖出去,空气中飘荡着一道巨大的屏障,苏凌见状,以灵力化刀在手掌之中划了一痕,鲜血迅速溢了出来,一旁的孙演看着心一颤,空气中一股更为浓烈的山林雾霭气味瞬间冲击着所有人的鼻腔。
“以吾血祭筑掩障,立!”她将掌心打在地面上,血液迅速蔓延开去,与四下屏障开始融合,不一会儿整片瘴林就被包裹了起来,银白色的光芒与蓝色光芒融为了一体。
苏成明紧接着一挥手,屏障消失,四下与之前没有什么异同。
“好了。”苏凌笑了笑,站起来的瞬间觉得头有点晕,刚往后退两步就撞到了一人怀里,她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慕白。
“还好吗?”慕白看着她,眼神里尽是担忧。
“没事啊,你看。”苏凌笑嘻嘻的将手举到他面前,伤口在极速愈合,“再等会儿就——岐白!”
“吃下去,不准说话!”岐白抱着手盯着她,“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怎么跟那只烛龙一样。”
梼杌皱着眉看她,“附议!他们连揍我都很默契!”
“......”知道了知道了,吃就是了,别骂了。
苏凌鼓了鼓腮帮子,站直身子,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爸老妈和姥姥姥爷,瞬间一脸乖,默默举起手,“那什么,夜下寒,我们回去?”
苏成明拉过她的手,“老爸看一下,你这......哎,刚刚很疼吧?”
“不疼不疼。”苏凌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孙演揽着她红了眼圈,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凌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慕白,只见他默默的转过身走了回去。
她一叹气,叫孙演他们先回,自己拉着岐白问话:“我不在的时候,慕白在做什么?”
“读书,练功,训练军团,没了。”岐白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好无趣。”
苏凌揉了揉太阳穴,“那他每天那么努力,怎么上次被我一掌就打飞了?”
“他...算了,告诉你吧,反正他也不知道,你别出卖我就好。”岐白说着看了眼四周只剩他们俩才悄咪咪跟苏凌说:“他上次受了严重的风寒,你来的那天晚上,他高烧刚退。”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凌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火,“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他打死怎么办?!你要我自责一辈子吗?!”
“......他不让我说啊!你知道的,那变异闷骚小白狮,从小就那样,估计只有死了才会让别人知道他不在了。”岐白越说声音越小,“我也很害怕的好不好?所以你走后我给他吃了好多补药,他都流鼻血了......”
“你!”苏凌欲言又止,头脑发昏。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妖皇独自一人又折了回来。
“岐白,你先回去,我跟凌凌有话要说。”妖皇看了他一眼,“不准偷听。”
“......是。”岐白一行礼,麻溜往前跑,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苏凌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凌凌。”妖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可有不舒服?”
“姥爷,我没事。”苏凌低着头,心里莫名觉得一阵难受,“对了,姥爷折回来是有事要问我吗?”
她抬起头看妖皇,“姥爷请说。”
妖皇点点头,揽着她往回走,“姥爷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留下梼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内心善良吗?”
听到这话,苏凌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难怪姥爷一直在观察他,确实,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妖皇看了看夜空,“哦?可以说说吗?”
“嗯,因为慕白。他...很孤独,自从他六岁时父母离世,他就开始沉默寡言,也很少再笑了。梼杌性子跳脱,跟岐白相似,让他待在慕白身边挺好的,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觉得慕白变了一些,他已经会把自己的内心感受表达出来了。”
妖皇笑了笑,“原来如此。慕白这孩子,我和你姥姥看着都挺心疼,逢年过节,他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我们要把他叫过来一起,但是他从来不肯,君臣之仪分的很是清楚。”
“因为他是被流言蜚语攻击长大的啊,他没得选,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苏凌看着不远处的山峦,“他就像那随风摇曳的火烛一样,风要将他吹灭,但是他却靠着那一丝韧性到了现今。”
妖皇摸了摸她的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姥爷,你还记得吗?他七岁那年发着高烧,自己给自己煎药,后面扛不住晕了过去,火烧了房子,如果我再晚点去找他,他就被火烧死了。而后你跟姥姥把他接到了府里来照顾,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他的吗?”
妖皇回想当年,闭着眼睛一阵无奈。
苏凌自问自答:“说他小小年纪就耍苦肉计,放火烧家,说他死去的父母知道后泉下都不得瞑目,说他就是要攀高枝,厚着脸皮赖上我白虎一族,想以此借势存活,就连他之后血脉觉醒,年仅13岁就打败了老一任护卫军统领,得到护卫军统领一职,自此年少成名都被说成是借了我的身份,而他呢,知道这些后,只是低着头眼泪直掉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尽管说了也没有用。”
“姥爷,你记得他有多少年没踏入过我们家了吗?十二年了,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苏凌说着想到了自己在一中的那些事情,鼻子不由地一酸,“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世道,风言风语尽扰人心,明明不是那样却硬被说成那样,只是我有人护着,但他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扛着,但是他没说过一句。”
“凌凌......”
“他跟倾扬哥其实有些像,只不过哥是自信的孤独,而慕白,是自卑的孤独,他已经要将自己封闭了,他不该是这样的。”苏凌说着转头去看妖皇,“姥爷,我想在妖律上加一条。”
“妄自私论上官着,入刑,重者,弑。”
苏凌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冰冷,这一些个将领,要真的那么闲,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们再闲一点。
妖皇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后点了点头,“好,姥爷明日便颁发律令。我的宝贝小孙女,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姥爷很欣慰。”
“身份这种东西,该用就用,平日里别颐指气使就好。”
“嗯。”
祖孙两人慢步走回府宅,天边月色皎洁,千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