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不语,坐在一角的女子道:“这诗写的真好,咳咳~”
老夫人看向角落道:“不错,这诗写出了年岁迎新,万物更替,也写出了一份放下,往日往年不胜言,这是哪家的小先生。”
桃儿摇摇头道:“听下人说是灵州人士,来投奔亲戚的,名字好像叫屠苏。”
老太太低声呢喃道:“屠苏为酒,少年先喝,长者再饮,那孙思邈的草堂是不是叫做屠苏屋。”
此时一个柳梢眉,鹅蛋脸一身粉衣的女人道:“母亲,是的,前些日子孙大夫还带了一些屠苏酒来给水儿服用。”
老妇人站起身道:“怎么?水儿的病还要喝酒?”
女人扶住老妇人道:“母亲,水儿体寒久矣,孙大夫说喝些屠苏酒可暖身子,有助于身子。”
水儿走上前微微施礼道:“祖母”
“嗯,身子若不舒服早些歇着吧!”
“是,祖母。”
崔明母亲站在一旁道:“老妇人,我先让那小先生停下吧!既然这人有些文采,便将其安排在门客中。”
老夫人伸手道:“不,府里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虽然不合规矩,但三哥儿好歹也是嫡长子,有这么一个人加以引导或许能让三哥儿多熏陶一下,只要这小先生不要大半夜扰人清梦便随他吧!这西阁离得远不碍事。”
扶着老夫人的女人道:“母亲今儿怎么有此性情。”
在场的女人皆看向老妇人,老妇人道:“敏儿~幽州之事也过了有些日子,我们崔家一直饱受争议,老太爷也因此病倒,府内上下那还有过年的味道,正好三哥儿也请了这么一个人,让他闹腾一下吧!贞娘你派些人多看着些,三哥儿如今也是嫡长子了,可不能不管着些。”
崔敏儿也道:“这三哥儿总进入烟花之地总归不好,毕竟已是咱崔家嫡长子,嫂子你可得多管管。”
贞娘也才三十出头,乃是郑家之女,美貌自是不必言说,对于崔明这个儿子她可谓是操碎了心。
“小姑说的是,明儿这孩子平时顽皮了些,但没什么坏心眼,加以指导定能撑起整个崔家的未来。”
老夫人见两人言语又开始剑拔弩张连忙道:“行了,贞娘你先去看看,敏儿你留下,其她人散了吧!”
老夫人发话,众女皆躬身道了一个安才离去。
老夫人看着不太高兴的崔敏儿道:“你这丫头,这也不是你大哥的错,又何必牵连贞娘呢?”
崔敏儿道:“呜呜~娘,要不是大哥让我夫君去幽州,又岂会被杀,害的我与水儿孤苦无依,如今更是被婆家扫地出门。”
老夫人拿起拐杖狠狠地掷地有声道:“胡话,范阳卢家何时将你们扫地出门,卢家卢老爷子乃儒家大成者与我崔家世代连姻,你说你苦,我才以想水儿了让你在我身边伺候着。”
“哎哟~娘,你~呜呜~”
崔敏儿带着哭腔坐下,转身背对老夫人。
“唉~行了,你是我带大的,你什么脾气为娘的还不知道吗?三哥儿也快到定个婚事的时候了,不如把水儿过给三哥儿。”
崔敏儿转过身道:“娘你说什么呢?”
老夫人道:“水儿乃卢家之女,三哥儿已经是嫡长子,若水儿能与三哥儿在一起,将来这卢家和崔家,见了你谁敢给你脸色,此事等你爹回来后便操办起来。”
“娘能行吗?”
“崔家连皇室公主都看不上,水儿的病兜兜转转也好几年了,若非孙思邈吊着,你觉得还能活下去吗?现在有了好转你就谢天谢地吧!别到头来说为娘没有帮你。”
“娘,我都听你的,只是那三哥儿能同意吗?还有他娘可是郑氏。”
老夫人用手一指崔敏儿的额头,“现在知道她是郑氏之女了,这几个月夹枪带棒的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娘那郑家因为前太子之事与李世民不和,李世民连兄长都下得去手~”
老夫人瞪大眼睛。
拿着拐杖便往崔敏腿上敲:“死丫头,为娘已经这把年纪了,你非要气死我吗?皇家之事本就是禁忌,我崔家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朝堂为官维系家族利益,皇家就等着你犯错,你这等言语是要将我崔家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吗?明知当今陛下的手段,还敢造次,我看你这死妮子真是活够了,你要是再敢这般言语,便回卢家去,咳咳咳~”
崔敏儿赶忙拍着老夫人的后背道:“娘,我错了,你别说话了。”
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头道:“你啊~”
此刻李屠刚好结束弹琴,下人从外面撩开帘袄。
“屠先生,主母在东阁请您过去。”
“主母,谁?”
下人道:“屠先生您的琴音惊动了府内的老夫人,主母是我们少爷的母亲,您快些过去吧!”
李屠点点头,这寄宿到别人家见见面也应该。
李屠穿上裘衣束发整冠,道:“走吧!”
几个侍女抬眼不敢看李屠,那俊俏的脸蛋似是一股朝阳能暖人心。
东阁和西阁紧挨着,只要走过一个花园便到,李屠双手揣着衣袖里,青墨色裘衣与白色大相径庭。
路过的侍女不知何时脸上泛起红晕,暗想这要是和自家少爷换一换该有多好。
李屠走进屋子,便见一女子身穿褐色衣服手中正端着茶。
看见李屠的那一刻,她有些失神。
李屠拱手道:“在下屠苏,拜见夫人~”
“咳咳~好~听说府里来了一个小先生,文采斐然,见你面相也并非一个歹人我便放心,只是这是崔家家有老者,听不得那些澎湃的曲子,以后还是莫弹了。”
老夫人说不拦着,也没有绝对说拦着,做事要处处小心的崔夫人,宁愿没有所谓的热闹,也不愿意后续出事了怪在自己身上,毕竟自己儿子才上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岂会不知。
李屠一拍脑门道:“怪我,怪我,这看见琴便手痒痒。”
崔夫人见李屠懊恼的样子,摇摇头道:“屠先生,明儿是我的儿子也是崔家未来的嫡长子,既然我儿看中你的才华,作为一个母亲的担忧你可明白。”
“啊~这?”
“屠先生,这园中有景,不如作诗一首,若能令我满意,我便安心让明儿与你相交。”
李屠暗道:“原来是把我当做教书先生了。”
李屠道:“这个简单。”
李屠推开一扇窗户,外面的凉风吹入室内,丫鬟们赶忙拿来裘衣裹在崔夫人身上。
李屠左右观看,之前进院子便看见梅花树,李屠打开的窗户刚好能瞅见外面的梅花。
崔夫人道:“看来屠先生是想以梅花树作诗。”
李屠转身道:“今日来时便看见这梅花树有几支已开惹人注目,此情此景那我便写: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崔夫人乃郑家之女熟读典籍,从李屠一开口似乎便被拉进了东阁那墙角的梅花树下。
崔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女,侍女心领神会,赶快拿笔墨写下。
“屠先生的才华果然惊艳,此诗可有名。”
“既然观梅,不如就取梅花二字。”
侍女写好,递给崔夫人。
“甚好~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崔夫人点着头,呢喃细语,似乎深陷其中。
“冬儿,明儿呢?”
崔夫人扭头看向侍女。
“去把他找回来,屠先生大才怎敢这般怠慢。”
侍女连忙称是,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崔夫人站起身道:“屠先生快坐。”
李屠道:“夫人客气,在下也只是心中有些笔墨,不敢卖弄。”
“嗯,谦逊有礼,倒是一个妙人,听说先生住在灵州,来长安是投奔亲戚来的,不知是哪家人。”
“唉~在下也不知,只是家中还留下了一枚玉佩,这人海茫茫恐怕也难寻。”
“屠先生若不急便在崔府住下,我儿虽是崔家嫡子,可惜文不成才,只懂舞枪弄棒,整日游手好闲,还请先生多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