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坐高堂之人看不见下面的蝇营狗苟,当真是看不见吗?或许有些人是,但有些人却是在装傻充愣,一如那些史官,看似在公平的记录着天下大事,可真就如此吗?”
刘章越说越是气愤,拎起酒坛子猛灌了一口,甩袖子擦了擦嘴角继续道。
“我想想啊,原本的史书上记载的是这样写的,下邳阙宣聚觽数千人,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与共举兵,取泰山华、费,略任城。秋,太祖征陶谦,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
“看吧,这就是陶谦,一边跟那个阙宣一起举兵,被老曹揍了之后发现事不可为这才忙不迭的杀了阙宣撇清关系,简直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人,却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着往老曹身上狠狠的泼了一盆脏水,起因便在曹老太爷途径徐州之时为陶谦所害,本来嘛,老曹为父报仇也算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坏就坏在徐州那地方早已被陶氏父子弄得乌烟瘴气。”
“屠城泄愤?不存在的!可真正的情况却没有人去写,呵呵……”
荀彧听着刘章传出来的冷笑,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人间炼狱之景,不宜见于史书,当年魏公也说了,霸道一些,一则有利于震慑敌人胆魄,二则留下些许污名也可在必要时罪于天下,三则那些民已经乱了伦常不可留之贻害世间……”
“所以你们就由着老曹乱来?”
荀彧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
“当时魏公年轻,我等也是太过年轻了,如今到了这把年纪方才晓得,这世上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回头了……”
刘章摇了摇头,不屑道。
“别把问题都丢到年轻二字身上,老曹当时应该还是想要给汉室留下些颜面,而你们几个尤其是你荀文若也不过是还抱着将来澄清天下之后还政天子的政治抱负罢了,这事儿哪怕是不去宣之于众,从老曹生平的蛛丝马迹也能窥见一些。”
“这么说吧,老曹能接受三十万青州降卒,也能纳得了臧宣高之流的草莽汉子,更是可以毫不犹豫的收了黑山张燕,为何偏偏容不下区区徐州的几城百姓?”
“别扯什么摊子铺得太大老曹负担不起,那黑山军虽然降卒仅有十万,可山上还藏着几十万家小呢,老曹他屠过?至于打击陶谦那就更可笑了,要知道徐州可一直都被老曹视为掌中之物,以老曹的气度怎么可能去屠杀自己未来治下的子民?”
荀彧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是啊,的确经不起推敲,但毕竟这易子而食说起来轻巧,可接连数城的百姓都以此为一时之生计,念祖你觉得应该放在台面上去说吗?”
荀彧摇了摇头,道。
“彼时天下百姓皆苦,此例一开,究竟是让世人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脸还是教唆更多的人争相效仿?念祖啊,往事已矣,还是莫要纠结胸郁结了,一如那赵云,你不是也是没让其了解各个中真相么……”
“是啊,所以如今我也不再是那个潇洒的少年郎了,几年下来,也是学会了权衡利弊、失信狡谋的腌臜手段,这手,也不干净了……不过却是对老曹更多了几分理解。”
“怎么说?”
荀彧挑了挑眉头,看向刘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