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广南东路刚刚收复半年时间,去年的冬小麦赵昺并没有赶上,所以这次春耕基本上都以水稻为主。
稻种是从占城购买的,负责安置流民的蒙英昴也早在去年末就已经把稻种、农具等分发下去。
愿意种地的找到一处空地作为苗圃,用粪壤搅拌种子,栽出秧苗。
与此同时,田地也经过翻整、施肥、灌水。可以说万事俱备,只等栽插了。
1012年,宋真宗时期,南方大旱,宋朝廷用的就是占城稻种,挽救了江南地区一季庄稼。
凡苗之长,全在粪肥。这也是赵昺号召大家捡拾、储备动物粪便的原因。
秧苗长成,就需要及时栽插了,否则耽误了时间,待到秧苗根系发达,就很难移植,并且成活率也不高。
赵昺等人走在乡间的道路上,到处可见田地里忙碌的身影,男女老少齐上阵,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可以说是全家总动员。
“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杨万里的这首诗描绘的就是江南地区百姓插秧的情景。
种地可不是诗情画意,辛苦得很。
秧苗在没有生根之时,是不能让鸭、鹅在稻田里乱跑的。
等到四月份,杂草生出,百姓又要来到田地,排干稻田里的积水,再把杂草一颗一颗的连根拔掉,以免分耗土力,侵害稻苗。
夏季也是田间劳作最辛苦的日子。
至盛夏,烈日炎炎,薅耨之苦最甚。在这个收获的关键时期,百姓们要再次把稻田里的水抽干,让烈日暴晒。
这样,稻根便扎得更深,既长得结实,又能更好的抵抗强风。
赵昺骑着马,慢慢前行,看着不远处一片繁忙的景象,心中暗道:“后世多少人羡慕种个三两亩地,真真是不知道种地的辛苦。真让他来种地了,估计一天活都坚持不下去,便累瘫在地里。”
细皮嫩肉的,光拔草一项,恐怕双手都要撸秃噜皮了。
更别说挖个坑了……
不要幻想田间地头的诗与远方,这里面只有负重前行。
“朝朝荷锄往,薅耨忘疲倦。”扛着锄头,奔波在三两亩薄田里,为了能有个好收获,而忘记了辛苦、疲倦。
“老赵,你种过地么?”赵昺坐在马上看着赵与珞问道。
“回公子,在下并没有种过地。”赵与珞如实回答道。
对于赵与珞的回答,赵昺并不奇怪,再次向后面问道:“唉,那个大个子,你种过地么?”
武垒一听,连忙驱马紧走两步,答道:“公子,小的种过地。”
“那你种地幸福么?”赵昺乐呵呵地盯着武垒,询问道。
“啊,公子,这,小的觉得吧,虽然辛苦,但全家能活下去,这便是希望和盼头。”毫无心理准备的武垒冷不丁听到赵昺的问话,想了又想稀里糊涂地张口说道。
赵昺从武垒的面部表情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也就没有过多的理会这小子。
种地苦,种地累,又赚不到钱……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但见,一处稻田里约有十余名百姓正在忙碌着。
赵昺跳下战马,鞋子一脱,踏着泥水,走到地里面。
看向一位佝偻着后背,正在稻田里忙碌的老者,问道:“老人家,家中有几口人,今年分了多少田地,种子是否够用。”
老者闻声回过头来,望着一眼前穿着虽然朴素,但透露着一股子贵气的少年。
非富即贵。
想到这里老者不敢大意,连忙说道:“这位公子,小老儿一家十三口人,托赵官家的福,小老儿今年全家分得田地共百九十亩田地。这稻种听村里的保长说是赵官家从占城购买的良种,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呢。”
这个时期亩产量不能跟后世比,所以种地都是靠土地的数量,一口人往往需要十余亩田地才能生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哦,既然是赵官家买的种子,那肯定就没错了。”
“小老儿也是这样想的,小老儿活了快一辈子了,这么好的官家还是头一次碰到。这地不但不用钱买,还三年不用交赋税。真是好官家啊。”
说完,招呼这家人,朝着翔龙府方向齐刷刷的跪在泥水里,磕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