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披了他一身。
大家回礼,再抬头,车马已去。
回了暖阁,一时间六兄弟都沉默不语。
这真是,世间诸人,各有悲喜。
第二天,大风大雪终于停了。
萧云拉着庄头和几个壮年的佃仆,在齐膝深得雪里跋涉了半个多时辰才挪到地头。
萧云喘匀了气息,扒拉开积雪,露出冻得墨绿的麦苗,仔细辨别,发现并没有冻坏。
他直起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七八个人绕着所有的麦田转了转,眨眼到了午时。
他们正想离开,突然挖水渠的时候建的草屋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婴啼。
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决定前去探看一下。
“咯吱!咯吱!”
脚踩在积雪上,陷下去再拔出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这寂寥的旷野传出去好远。
草屋的厚草帘子一阵晃动,出来几个面黄肌瘦的大汉。
他们拿着粗粗的棍子,瞪着眼睛看着萧云他们。
萧云抬手止住大家的脚步。
他上前一步,拱手见了一个礼,朗声说道:“某家姓萧!此是某家秋上修建水利兴起的草屋,不知阁下来自何处?”
大汉们互相看了几眼,出来一个年纪稍大的,拱手还个礼,答道:“某家姓刘,老家天间府,躲避雪灾而来,暂住郎君家草屋。实在感激不尽。”
“伯父!伯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青年激动的大呼声。
萧云转身,却是萧山和刘祥趟雪而来。
此时,刘祥满脸激动,大步跳跃着往前迈动。
再回看刘姓逃荒者,他们具是满脸错愕与激动。
“祥哥儿,你在这里?你弟弟呢?哎吆,我们找你找得可好苦!”
双方互相奔赴,不一会儿相拥在一起。
从草屋里又出来几个年长的妇人,扎进人群里,抱着刘祥嚎啕大哭。
萧云听来听去,他们真是刘祥的村人,关系也都不远。
抱着他哭那几个妇人,都是他外家的姨母和妗妗。
先前领头的大汉是他堂伯父。
众人哭哭笑笑一阵,刘祥才平静下来,给大家做介绍。
“大伯,这是我们萧家的大郎君!当初就是大郎君和二郎君从人市,把重伤几欲死去的我救回的!”
“大郎君,这是奴的大堂伯,刘伯恩;这是二堂伯,刘仲恩。其余均是奴的村里亲邻!”
听见他自称“奴”,刘伯恩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神色痛苦。
萧云在心里过了一下,强扯一下嘴角,眼里含着笑意,说道:“见过诸位乡亲。”
他看了刘祥一眼,刘祥心领神会。
他上前一步,问道:“伯父,咱们一起来的有多少人?来多久了?”
刘伯恩答道:“来了三日,恰好被初七夜间的大雪留下。咱们现在只有一百一十二人,老弱妇孺占了大半。”
刘祥急道:“其他人呢?”
刘仲恩接口:“余有两百多青壮,一路南下,在京城附近走散。我们猜测,他们应该是躲避朝廷强抓壮丁,躲进了澜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