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拆开彩笔的盒子,一根一根拿起来再放下。
“其实叔叔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只知道他是个好人。叔叔跟你说实话吧,你是个小孩子,你说什么都没关系,我们也无法只凭你的话去抓人。”周尧煞有介事地叹气,“可是啊,那个人虽然对你好,还是有点可怕的吧。你是个聪明的小孩,你也知道他不太对劲儿。所以我只是想要你帮一点小忙,不算出卖朋友,就当是我们交个新朋友,可以吗?”
虽然赵晴没有回答,可是她偷瞄了周尧一眼,孔明月觉得她那个小脑袋瓜里在思考什么。
“今晚你们先休息,明天我们要带你们到局里详细地谈一谈。”这话是对赵晴外婆说的,之后周尧又转向赵晴,“你可以试着把他的样子画下来,你知道的,大人看不懂小孩的画,我们也没办法拿你的画去认人,对吧?可是人的记忆力很差的,尤其是小孩的记忆,保存不了多久,等你长大了,就会把那个人忘得干净。可如果你画下来,什么时候看见,就都能想起来。我保证,那张画不会拿走,你可以永远留着。”
当晚祖孙俩在医院附近找了个住处,老人想去医院陪床,被孔明月劝下来了,让她带孩子先休息。一直到最后赵晴都没有任何表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她真的什么都没想,毕竟她只是个还没上学的小朋友。
“你有把握吗?”在车里孔明月问周尧,“就算她画了,又能如何呢?”
“也许不能怎样,可除此以外,我们还能从她那儿获得什么呢?凶手不可能告诉她名字,她也不可能形容出一个人的长相。可即便是儿童画,也包含真实的内容。”
孔明月叹了口气:“但愿吧。”
“现在去哪儿?回局里吗?”
“我回趟家。你也回去一趟吧,都快腌入味了。”
“哪有……”周尧提起领子闻了闻,孔明月已经下车了,他探头说:“我送你啊?”
“不用!”
不等周尧说话,孔明月已经消失于夜色。
回到家里孔明月先洗了洗,之后就坐下来吃吃喝喝,一通狂炫。吃饱喝足之后她才想起这趟回来想干的正事,她和孔来儿说:“妈,黄羊村出事了。”
原本孔来儿在削梨,连续很长的皮在看到孔明月手语的瞬间断掉了。
她呆愣愣地,没有反应。
“说是有个地方挖出了好多人的白骨……”
孔来儿手里的梨掉在地上,滑溜溜地滚出老远。孔明月心里突然一沉,有一种类似于办案的直觉闪了一下,可她搞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她想捡起梨去洗洗,孔来儿抢先一步拿去洗了,在厨房背对着她站了很久。
“妈,你怎么了?”于是孔明月走了过去,看到水龙头还开着就伸手关掉了。
“没事。”
“那你在黄羊村生活的时候听没听过哪块地方有野坟,我在想会不会是时间长,已经没人记得了。”
孔来儿摇了摇头。
其实孔明月也知道,妈妈不太愿意提从前的事。孔明月记得当年为了她上学的事,妈妈曾经不得已回去过黄羊村一趟,为了办户口,当时她想跟着去,妈妈却死活不让。
那之后孔明月再未从妈妈那儿听过黄羊村这个名字,哪怕孔明月得知孔来儿还有一个亲姐姐,就嫁在黄羊村,却也未见孔来儿提及,更别提去看了。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人天生六亲缘浅,想到这里,孔明月也不愿再问。
谁知她不打算问了,孔来儿却又追问起来:“那这个案子,你办吗?”
“不是我办。”
孔来儿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是什么位置找到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孔明月心中的疑惑愈发深了,“妈,黄羊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我怎么知道!”
孔来儿把手里的梨塞给她,手在收回时竟有些抖,孔明月发现了。
那天夜里孔明月因为这不明来由又无处着落的疑心,失眠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