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是练出一点窍门了,将这股力留在身体里,留的越久拳势就越多。”
“多了有什么用?”
“废话,练拳是为了啥?当然是等到打人的时候,用力干他娘的!”
......
“我将学的拳给我娘亲看了,她说这拳很好看,像是女孩子的拳。”
“没见识,有辱斯文!”
“嘿嘿,师父!”
“啥?”
“我娘亲很开心。谢谢师父。”
......
“师父,你教人练拳是为了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问?”
“我娘亲说我爹以前说过,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缘由的,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王小明抬起头,随口说道:“人生百年,大丈夫生于天地,便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造福后人。”
这句话他对赵守财也说过,后者嗤之以鼻,以为自己发烧了,他本以为眼前这个小家伙也会大声嘲笑自己,岂料这个孩子只是乖巧的坐在那里,眼神中绽放出久违的光彩,陷入沉思。
就在王小明都快要躺在椅上睡着的时候,少年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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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恩?”
“厉害!”少年伸出大拇指,眼神中满是真诚和敬佩。
“低调。”王小明嘴角微翘,沉沉睡去。
日子总是轻飘飘而过,在人注意不到的时候一溜烟跑了过去,一转眼少年就已经在这里练了三年的拳,拳馆内也还是只有这一名弟子。
他的外貌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每日的饭量却是与日俱增,眼神中的光彩越发明亮,让王小明有些忧伤。
一两银子,简直亏大发了。
直到有一日,王小明正在走去拳馆的河畔路上,遇见了那位有过几面之缘的端庄妇人,手中提着饭盒,里面是亲手做的饭菜。
她恭恭敬敬行礼。
“夫人这是?”王小明笑问。
“谢谢师傅这两年替我管教献之,妇道人家无以为报。”中年妇人流露出一丝歉意,轻声道,“避免有人说些不好听的传闻,污了师父清名,所以就在此地等候了。”
王小明不知为何,没有主动接过饭盒,而是笑眯眯道:“夫人言重,不过是帮忙教了一点拳罢了,如此大礼我接不住。”
“献之这两年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做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不瞒您说,这孩子是早产儿,当年生下来时不满八月,所以从小先天温养不足,差点就活不下来,可自从跟您练拳后身体好了岂止百倍。”妇人说着说着,双眼通红,嗓音都有些颤抖。
“这孩子从小就不相信别人,没什么安全感,但这两年在饭桌上一直都与我提你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因为师父真心对他好,从练拳以后他睡得踏实,精神十足,也不再做噩梦了,手脚不会冰凉,都算是了结了我这些年的心事。”
王小明微笑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说实在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是他应得的。你有一个好儿子,他也有一个好娘亲。”
你有一个好儿子。
他有一个好娘亲。
天底下应该没有独自抚养儿女的母亲抵抗的了这两句话,听闻这话,女子哪怕再伤心,也控制不住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下意识撩了撩额前流海,眼神光彩熠熠。轻声道:“我没读过多少书,只是一介女子,更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也知道为人子女可任性,可当了父母后,终究是不一样的,福泽后代指望不上,但也会总想着不祸害子孙,我想她能好好活着,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王小明静静看着这位身世经历坎坷的尘世可怜女子,明明性情温婉,心却如一摊幽水静默,不再流动。
有些人站在那里,明明自己不觉得悲伤,却能让别人觉得悲伤。
他沉默不语。
有句话是对的。
每个人所经历的一切,果然是能够看的出来的,因为那些年的岁月,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放在身上了,沉淀在心海之内,清清楚楚。
王小明伸出手,接过饭盒。
“以后若是有事情,请先生多多照顾献之。”妇人轻声道。
“我答应了。”
王小明拿起饭盒,告别离去。
妇人就只是静静的站在河畔,默默目送前者离去,裙摆微飘,妇人轻轻撩了撩额前刘海,流露出一张安静而温婉的清秀面庞。
几日之后,王小明在酒楼之中,突然从食客那里得知了噩耗。
这名女子死了。
是今日清晨时死在家中,喊儿子出去买早点时,在家中安安静静服毒而死,和她的性子如出一辙,死时神色从容,甚至早拿白布盖住了自己的面庞,好像是怕吓到了自己的孩子。
王小明在酒楼抬起头望向窗外,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雨,整座落缘城都处于磅礴大雨之中,雾气浓重布满街道。
他破例向赵守财请了假,换了身衣衫后,便拿起门口的油纸伞出门。
一处僻静巷弄宅子中,大堂好似变成灵堂,缟素一片,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血水一地,背后还有数道深可入骨的血痕,是被人一刀砍下。
他没有哭。
只是双拳紧握,微微弯腰,死死护在一名没了生机的煞白女子身前。
大堂内还有十余位黑衣人,宛如刽子手般,站在不同的地方。
有两位不知为何倒在地面,抽搐不停,口冒鲜血。
为首的黑衣人,眯起眼,望向这个穷途末路的少年,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极为危险的警惕神色。
先前的困兽之斗中,同伙有二人抱着猫耍耗子的心态,结果被这少年愤怒之下两拳砸到身上,本以为不痛不痒,岂料竟是当场倒地不起,鲜血吐个不停,八成活不了了。
“小子,你这拳跟谁学的?”他冷冷问道。
少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听见这话却是睁开了眼睛,寒声道:“要杀就杀,什么拳?不知道。”
黑衣人冷冷看了一眼那女子尸体,冷笑道: “怪不得我们,你娘亲是自己求死,以为死了就能护住你的一条贱命,但问题是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活人远远不如死人安全,比如你们。”黑衣人居高临下,“小子,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你这么聪明,知道是谁要你死么?
少年满脸泪水,眼眶通红,却倔强的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
“谁要他死?”
一道平稳的反问声在这大雨之中竟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一位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撑着一柄油纸伞,从大门口缓缓走来。
雨伞侧移,遮挡住了漫天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