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氏曾多次劝说泰诣荤与叔休战,其固执己见,一心只图征伐泰术垓,对姜尚出兵防守句余山峡谷一带的建议置若罔闻。鸿阳坞急报抵达,连带着姜尚劝泰诣荤既然不守劈锋嶂,就放下儿女私情与叔修好,增兵把守鸿阳坞要塞的血迹斑斑的书信。可是信却来得迟了,如今鸿阳坞沦陷,叔叔战死,旬氏逃亡,方觉后悔,率人马接应旬氏。
不出朱旦石所料,泰诣荤于后日与旬氏相会,忆起年少时与旬氏美妙幸福的短暂光阴,私定终生之盟,后又诸多坎坷,原以为此生再无能续前缘,悲痛而深情依旧,当夜便于行营成了鸳鸯之欢,次日,两人携手起程回了穿胸国都城长余,青木氏热情迎接,与旬氏姐妹相称,欢欣携手同入后宫。凡此种种,朱旦石紧随城主夫人和泰诣垓,虽看在眼里,心里难过却隐忍着不敢吭声。
陈永他们刚进入穿胸国境内,就遇到国王的大队人马返回。泰诣荤对九人重礼相待,又把上好的御药给仝袤敷用,一两日既能行走自如。几日后抵达王城,核桀荼乌也带领流亡者到了长余,仝袤和核桀荼乌在蓖箩国时便以兄弟相称的,但因为核桀荼素与肭仂袓班不穆,他还是不敢把肭仂靼泽的重托泄露给核桀荼。当他得知流亡者是奉肭仂祖之命前来接应仝袤,护送陈永他们四人去绿谷隘口时,终于舒了口气,可以脱身前往黑齿国揭穿肭仂坶的阴谋——他觉得此行非他自己方保万无一失。
仝袤将陈永四人转交给核桀荼乌,便和四位勇士离开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当然陈永四人能够猜测到也是心照不宣的。次日,核桀荼乌要动身往绿谷隘口,国王知道事急,也不强留,给各位备了充足的干粮衣物等。
送走了仝袤和核桀荼乌等人,泰诣荤终于稍有安定,也不管什么流言蜚语如何悄悄在长余城内热传,更无所顾忌地冷落下青木氏,携城主夫人日夜春宵欢悦,翻云覆雨,多日不理朝政、不问京畿。收复鸿阳坞和为泰术垓复仇之事旬月苒只字不提,却每每于枕边夸朱旦石之能,要泰诣荤加以重用,泰诣荤想着仝袤临别时告诫的“千万提防朱旦石其人”,对旬氏默而不答。至半月,一干老臣实在忍无可忍,拼了老命闯内宫见国王。泰诣荤虽然震怒,也留下旬氏于后宫,独自和朝臣出班。见奏折多积,国事塞涩,不禁慨叹自己的荒靡。随详听众臣细言,又从奏折中拟出几件大事朝议。第一件便是泰诣荤未听姜尚之言派兵把守句余山,致使番多和螟鹘合兵,今敌人已绕行朝绿谷进发。臣子彦建议出兵追击,相父剻宸却不以为然,他说:“国王也已知悉肭仂坶欲行叛逆,黑齿国风雨欲来,国家危变,而肭仂靼泽于浮玉山屯兵捻武、势力日盛,不得不虑倘肭仂坶得呈,与侄同盟、对本国两面夹击。再则,大王以王师出兵绿谷,疲于路途之艰、补给之难而功半事倍,又无法后顾,是不可行。”
“依臣愚见,剻相国顾虑的仅是本国利害,然而往绿谷隘口追击敌寇是行天下之义,行天下大义方可得天下之心,”子彦辩道。
“欲行天下大义,当保国无后患,倘国家都危在旦夕,得天下之心又有什么意义呢?”大臣孜刖启奏,“我赞同相国之言,先出兵歼灭螟番二人留守句余山的势力之后镇守裂谷,再收复鸿阳坞,派重兵驻屯,与裂谷形成相互照应的犄角之势,使肭仂靼泽和敌寇皆不能近。”
“此事以后再议吧!”泰诣荤沉默一会儿,将奏折放边上。
“恕老臣直言,旬氏本是叔嫂,如今留在宫中,于礼法不容,况置当今王后于何地?大王应该也对人民的怨愤之声时有耳闻,”剻相国俯首问。
“岂敢背后妄论孤王家事?”泰诣荤肃地站起来,将奏折重重执于堂下,“此事务必彻查深究”。
“大王息怒,民口难封,民意难违,大王家事岂非国事?”剻宸不顾泰诣荤的怒气会为自己带来杀身灭门之祸,直言不讳地说道。
“好吧!那依相父之意当如何处之?”泰诣荤慢慢坐回王座,左掌放在鼻前捏着两只手指,看着剻宸问。
“臣万死,”剻宸跪地泣言,“泰术垓既已亡故,城主夫人寡居,家破无所依归,王当先送旬氏母子返其霞州国娘家安顿,待收复鸿阳坞后,方才接回以婶娘的名份赡养,抚其子泰诣垓承父位主鸿阳坞事。”
“相父之言非为正理,”泰诣荤喃喃道,“我与月苒私定在前,早为名正言顺的夫妻,是王叔在我迎娶之时违逆人伦大义,强占侄媳,如今本王与妻患难重聚,何又反言乱伦耶?”见众臣无言以对,泰诣荤继又说道,“现月苒已身怀王子,青木氏应允吾王纳入月苒,自己愿意退而为妃。我意已决,本月内与旬氏完大婚之礼,正式迎娶爱妻,封后赐名,这样可平民愤吗?”
“请大王慎思……”子彦和孜刖等众臣再俯首相劝,众臣皆知一直未有身孕的青木氏实为无奈之举,为了王室的承继也属大义。但如此一来,泰诣荤势必会失去穿胸国北部青木家族的支持,青木家族掌握着穿胸国西北部贸易城市繁木岭大部份贸易往来。繁木岭毗邻夏州,与盖余形成黄金三角,在海陆贸易方面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前面所说的海上贸易集团几乎都在这黄金三角拥有庞大的海驿码头。与我们沿路所见所闻的内陆不同,黄金三角全然是另一幅繁荣景象。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从地域来说,繁木岭与夏州、盖于的距离都要比穿胸国王城长余近得多,也不用穿过像幽灵谷边缘(其实就是洛泽)那样漫长的内陆道路——幽灵走廊,幽灵谷虽属穿胸国,但实际上它是个很难守住的荒野,黑齿国曾几度将其占领,因为拿不下幽灵走廊,幽灵谷对黑齿国毫无价值,随后又归还穿胸国。从长余经幽灵长廊到黄金三角,从黑齿扶桑城经天陷阶到幽灵谷再到无迹之境的黑幕长崖,这样以幽灵谷为中心的十字交错型地理和历史面貌古往今来都是史学家所热衷于去关心的。在内陆较为太平的那些年月,曾有很多东海域外甚至更远的史学家不远千里,飘洋过海而来,渴望寻找到更多像无迹之境或幽灵谷由盛转衰的原因。现在我们又把闲话扯回来看看泰诣荤的决定,长余城一旦失去青木家的支持,幽灵长廊的未来完全无法想像,穿胸国的未来经济也将遭受灭顶之灾。而泰诣荤刚愎自用,对众臣的建议毫不理会,大家只能默默乞求青木家族宽大为怀,不去计较青木氏在王宫的得失了。青木氏退而为妃,对青木家族的影响其实并不明显。
“其它的什么我都听诸臣建言。唯独此事孤王定夺,勿需再相劝解,”泰诣荤大声喝令道,“相父择本月吉日安排大礼,将喜讯通晓全国及各邻邦,此次犯上行为暂且记下,如有误一并株连九族。”
剻宸吓得目瞪口呆,见再劝说下去也于事无益,只好谢罪领命,泰诣荤又和诸位大臣讨论了几件国家机要,才散朝后回到内室,也不进后宫与旬氏缠绵,只吩咐侍卫招朱旦石入内私见。
“承朱谋士相救,使夫人脱离险境,本王还未犒赏呢!”泰诣荤言道。
“此下臣份内之责,大王高兴即可,”朱旦石谨慎地回道。
“夫人常言谋士之能,特请教高见。”
“不敢,若王有问,自当为王分忧。”
“肭仂坶曾秘派书信于我告之其欲行谋反之事,要我助他,目今黑齿国危在旦夕,我当兴兵助谁?”
“静观其变,方能坐收渔利!”朱旦石摇摇头,“此为别人家事,助谁都可能遗恨于对方,你要助肭仂祖吗?即便扶桑城主险胜,那些与肭仂坶同心的势力怎么看?倘若肭仂坶有朝一日死灰复燃,最先想到的仇家只怕就是大王你了。”
“孤王欲与夫人完婚,不知要有什么顾虑之处?”
“夫人之子当何以处置?”朱旦石问,“大王是该尊他为王子还是王弟?而大王若有子嗣,又将传位于谁?”
“那应该如何处之?”
“大王家事,小的不敢插手,”朱旦石跪言。
“是也,是也,”泰诣荤大喜,连连点头,重赏朱旦石后亲自送出宫门。朱旦石闷闷不乐地回到馆驿,将大王召见之事告诉随从,叹道:“我命休矣!”又对烈鸿盈将军及肖士承老学士如此这般地作了安排——他和两位鸿阳坞老臣也已成连腕手足,凡大事小事尽随同商议。众皆不解,原以为泰诣荤召见本是好事,朱旦石无需如此顾虑重重。晚饭时分,有乞女经馆驿门口,朱旦石唤入,让乞女弹琴助食,琴声现忧怨之音,歌者双眼含泪,便慨然长叹,别时赠以萝花扇缀。次日早朝,泰诣荤颁懿旨:
因朱旦石护送旬氏有功,封驿路护抚官,赏百金。现令其护送泰诣垓回外祖故地霞州国为父守丧,即刻出发。
“驿路护抚官,”这是什么官职?朱旦石也弄得莫名其妙。然而王令一出,哪容他有半点耽搁,来不及稍作整顿,就被驱出馆驿,往霞州国去了。越城郊十里,队伍忽然止步不前,传报有乞女挡道,抚琴唱歌,朱旦石往前观看,正是前夜的歌女。朱旦石心意明白,随她独往山侧而去,沿途虽戒备森严,却没人阻止他们曲曲绕绕直达山间林荫掩映的亭子,转进去,见旬氏身穿青衣,头戴紫纱帘篷,纱帘掩面,独倚亭台侧坐。
“昨夜见乞女歌《忧思》,便知是夫人有约,随即以萝花扇缀暗藏密信送与夫人,告之此处相见,”朱旦石紧拉旬月苒双手。
旬氏哭着将扇缀还于朱旦石掌心:“你真要这样弃我而去?”
“王命不可违,”朱旦石叹道,“不过只是暂别,很快便回。”
“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逃离这人烟,就你和我,躲到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平静地生活,”旬氏将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不要嫁给泰诣荤,不要当王后,只要我们俩,不,是我们仨。”
“我们仨?”朱旦石惊问,看到自己放在旬氏怀上的手,已明白几分,“你是说我们的骨肉。”
旬氏点点头。
“那泰诣垓怎么办?”朱旦石稍有犹豫后问。
“我,我,不要……”旬氏摇摇头,后退两步,“我不要他留在身边时时提醒我:这九年耻辱的经历,”她又想了想说,“对,送他到外婆家,在那里,他还可以更安定地生活,长大成人,有他姥姥的照料,我也可以不用挂念。”
“那你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离开,过无人打扰的安宁生活,”他把旬氏的手一起压在她怀中,“为了我们的骨肉。”旬氏沉默良久,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朱旦石。“我将日日夜夜企盼你回到身边,”她说,又嘱托朱旦石沿途悉心照料泰诣垓。怕泰诣荤察觉,匆匆离了朱旦石往宫里返回。朱旦石也护送泰诣垓继续向霞州国进发。
泰诣荤知道旬氏已有孕脉,大喜,即刻将青木氏降为妃子,封旬氏王后,赐凤冠霞帔。国王下令大宴天下,百姓有热闹凑,当然不管你王宫发生什么,于是流言自然而止,举国欢腾。国王的婚礼办得热闹非常,四海五洲之邻尽皆朝贺。婚礼当日,国王接到密信,说泰诣垓和朱旦石在回霞州国途中遇盗贼刺杀身亡。泰诣荤因除掉心头之患而放下心来,他压着密信,对新任王后只字不提。(后来旬氏知道儿子被泰诣荤暗害,也是导致她谋害青木氏,祸乱皇宫的根本原因)
而就在穿胸国举国欢腾的日子里,北境的黑齿国却经历了一场惊天的变故,重臣季氏险些被灭门。
冗事少叙,让我们看看陈永他们离开穿胸国之后的情形吧!
离开穿胸国,四人随流亡者一路风尘向前进发,行不到五十里,核桀荼乌便拿走了陈永他们身上的地图,虽沿途并未遇到敌人,但已把地图熟记于心的周雨江还是发现了端倪,他悄悄告诉陈永和刘富宽此行并非往绿谷隘口的道路。
“我昨晚偶然听到流亡者提到申虞公,还有邦灵什么的,”周培江也压低声音只让四个同学能听见,“我靠近点儿,他们就闭口不说了。”
“你们相信这些流亡者吗?”陈永小声问,三个同学都摇摇头。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是该自主行事了,”刘富宽说。
“如果我没记错地图的话,再往前走不管是到苍横还是牝羊岭都离绿谷隘口相去甚远,完全偏离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或许到牝羊岭要好一点,还有机会绕回去,”周雨江也赞同刘富宽的说法。陈永要大家再忍耐些时间,然后朝远处看看,“野外似乎比平常更安静了。”
“当然,这么冷的天,又快下雪了,你别指望会有多热闹,”刘富宽笑了笑,“不过还是得当心,这儿离角狼之野非常近。”
最后一缕阳光隐下山后,夜幕便笼罩四野,很快进入了黑夜。寒风凛冽,把雪花扬扬洒洒地吹落下来。燃上几支火把继续前行,他们决定到二十里外的牝羊岭再吃晚餐。雪越下越大,曲折陡峭的羊肠小道也变得湿滑难行,路面积雪在增厚,有些地方甚至根本没路,只能相互帮助着翻越那些直岩峭壁,幸好当初决定徒行,否则就得把马匹丢下了。终于下到山脚,踏上通途大道,更强烈的冰冻迎接着落雪不断增加着自己的尺码和压在树梢的重量,伴随枝头被折断的咔嚓响动,没入雪里吱吱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清脆而强烈。他们熄灭了火把,徒步行进在乱雪纷飞的黑夜。
到岔路口时,有流亡者喊饿,核桀荼乌便吩咐先停下来吃过晚餐再走,于是大家开始着手准备。吃东西的时候,从右面的岔路走来两个流亡者,悄悄地和核桀荼乌说了什么,他随即命令钻进右面的路。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周雨江问,“从苍横怎么到得了绿谷隘口呢?”
核桀荼乌的副将达尔干惊讶地打量周雨江,想他未看地图,怎么会知道,可达尔干并没有问,只是提高嗓门告诉四个同学,要先到苍横处理点急事,之后才折返回来去绿谷隘口。陈永他们自知强扭不过,只好跟着走。行十余里,到釜鼋,其形似伏鼋,背凸如反叩铁锅,四方有山为其足,高百仞,山缓林茂,入冬则冰雪覆盖。
“釜鼋山,又名背义坡,当年蜘蛛便是在这里将毒牙刺入了灵台侍童体内,”他们坐在锅底的中央休息,刘富宽环视四座平缓的小丘说,“蜘蛛遇灵台侍童投世,向天帝苦苦哀求与侍童同往,天帝应允,秘授护符与蜘蛛,要它于人间保护侍童。两物飘浮往人间而去,行至石真子衲摹衍呶的仙居之所,衲摹衍呶给二物启看灵台侍童于人间的生迹和尘缘,种种繁华如流光翡翠,浓浓爱恋似春日暖溪,看得两物目眩神迷。常言天机不可泄露,蜘蛛领略灵台侍童未来景象,渐生嫉恨之意,他们到了釜鼋山后,蜘蛛便将其杀害,自己冒充灵台侍童到人间领略了一番。衲摹衍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于天帝面前请罪,天帝感慨,罚他离开仙居之所困到无人知晓的地方,饥不得食,寒无蔽衣,上无梯绳可攀,下无坡道能行,夏被烈日,冬卧冰雪。除非遇解铃之人,不可灾难满结。”
“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叹那蜘蛛没受到任何惩罚,是天道无为还是天道不公?”陈永在余光中觉察到核桀荼乌面有愧色,“内陆诸国流传着一部戏叫《变生劫》,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它的源头却要长得多,还记得浮玉山上,肭仂靼泽就唱过其中《桃花仙子》那一段,仝袤曾说核桀荼兄也常年居于北境,可也能唱?”
核桀荼乌笑着摇摇头:“文人雅士之事,我们一介武夫可做不来。”
“要不你唱来听听,也让我们粗人学学,”达尔干对陈永说。
“唱什么?上路了,”核桀荼乌叫起坐在雪地上的流亡者。
“你曾是蓖箩国的英雄,拒不为申虞公收买利用,才愤然带着流亡者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历尽多少艰难困苦走到今天,”陈永跟在核桀荼乌后面,小声和他说话。核桀荼乌不理不答,连哼哼也没有,自顾着埋头走路,最后他干脆很不耐烦地说:“留点力气赶路吧!”
“我明白他为何对你深信不疑,换作是我也一样,毕竟我们敬佩心中的英雄,”陈永继续说,“那,达尔干呢?”
核桀荼乌停下,回头定定地打量几眼陈永,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并排着往前走,陈永不再说话,周围也只听见鞋子陷进雪里的声音。离釜鼋山已经很远了,他们被拉成长长的纵队继续行进。
前面的哨探发现被杀死在路边的几只食人兽,在它们皮毛上没有雪堆积,或许刚死不久。而突然从挨近尸体的地方亮起两只火把,勇士把我们挡到后面,抽出武器面向火光站好阵势。
“我就猜到你们会打此路过,”火把后面的黑夜中有人喊道。
“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核桀荼乌回应,“敢问二位兄弟是何人?”
“当然安全,申虞公不可能阻止你们把四个人类送去交给他的秘使,事实上他正巴望着呢!” 随着另一个声音,李笑苏和何赣熟悉的脸出现在火光下,双眼炯炯地注视着流亡者。
“二位也是自己人,在劈锋嶂救过我们,别误会了呢!”陈永喊道,四个人就要去见李笑苏和何赣,却被流亡者制止了。
“什么?我们不过是到苍横那面处理点急事,为什么要退回去?”达尔干问,“二位凭什么阻止我们呢?”
“糟糕的是算路不跟算路走,你们去苍横已经毫无意义,”何赣继续对达尔干他们说道,“苍横那地方已成了人间地狱。听陈永的,我两也不希望造成误会。仝袤如此信任,才将此重任托付于你们!我想核桀荼乌你也清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不可为了自己能够摆脱困境就背弃原则,而将英名尽毁于一旦!”
“你就知道我们是要去苍横做什么吗?那里变成地狱了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达尔干若无其事似地吼叫着要兄弟们去冲撞李笑苏和何赣,“就凭你二人势单力薄也想以卵击石吗?”。
“或许他们说得不错,” 核桀荼乌制止达尔干鲁莽行事。
“什么?不能因为区区两人就退缩不前,别忘记我们的任务,”达尔干难以置信地望着核桀荼,“什么狗屁英名,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仅是自己英名的问题,密谋既已泄露,就关乎到了整个黑齿国的诚信,我一时半会无法和你解释清楚,总之听我号令不会有错,”核桀荼乌告诉达尔干,命令手下们掉头往绿谷隘口去。
“李笑苏和何赣兄弟,也一道来吗?”陈永他们被推搡着往回走时,陈永转头喊。
“你们先行一步,等处理完这几具食人兽尸体的事就赶来。”
“尸体放在那里就是,还是朋友的安全要紧,” 核桀荼乌回答。
“不是尸体的问题,这几只食人兽死于兵刃,显然与角狼无关,当我和朋友看到你们的哨探因这些尸体而惊奇,我想这也不是你们所为吧!这必先弄清楚才可安心。”
“什么?”达尔干惊问,“食人兽不是你二位杀的?”
“当然不是,我俩从苍横赶回时它们就躺在那里了,”何赣说,“最大的可能是附近还有别人。”
“最好我们也来看看,”核桀荼乌说,“这马虎不得。”
达尔干和核桀荼乌过去查看食人兽死因,在一只兽肋下找到深埋进皮肉的箭簇,确认那是黑齿国的兵器,核桀荼乌警觉起来,达尔干却高兴,以为国王派人暗中相助,于是对李笑苏和何赣也于心中盘算。
“可否详细说说苍横发生的事情?” 核桀荼乌看着矢锋问李笑苏和何赣,“或许事情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我俩到达苍横,四野清静异常,唯一的客栈孤零零连丝毫灯光和响声都没有,但周围雪地布满杂乱的角狼足迹和斑斑血迹,客栈板壁被撞破,木板散落一地。虽然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和李笑苏仍然壮着胆子进去,十几个住店的人倒在桌椅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客栈里,他们全被角狼咬死了,可没有土蝼的身影。想到不管怎么样,也应该先回来拦住你们免得同样进入角狼的圈套,也为了我俩能赶紧脱离险境,眼看离得远了,却在这里看到几具食人兽的尸体,”何赣解释到。
“看来真如你们所说,回头已是必然。我想你们也不可能把这些食人兽的死因查清楚,尽管这些箭确实是来自黑齿国,但毫无线索,”核桀荼乌告诉两人,“情况似乎变得更为复杂,到不如我们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食人兽的事等逃过这劫再说。”
“你确定会有一劫吗?”陈永问,“我就说为我们四人连累了多少兄弟,倒不如就我四人独自去绿谷隘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