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宴会厅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后面看戏的富家子弟们诧异道:“我没看错吧,周溪时她……还手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微妙中。
这片安静中,夏泽辰发出爽朗的笑声,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周溪时,干得漂亮!”
“真厉害。”绯色弯起眼睛,坚定的语气充满欣慰的笑意。
听见两人的声音,周溪时才恍然回神。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身体还难以相信她的反击。
更不能相信的人是陈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他怎么能想得到,周溪时这只明摆着待宰的肥羊,居然会挣脱缰绳反咬他一口。众目睽睽之下被周溪时打,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羞辱。
“他妈的!周溪时,你敢打我!”陈流高声怒骂,从地上爬起。他大步冲向周溪时,愤怒吞噬了理智,他急需用同样的暴力为自己挣回面子。
一道森寒的视线钉住了他的动作。
周溪时的身后,不知何来历的黑衣蒙面女子,暗红色的眸子犹如嗜血的猛兽,正狠厉地盯着陈流。墨色的发丝挂着雨水贴合在绯色苍白的肌肤上,她不疾不徐的向前迈进一步,周身释放出的压迫感,在明晃晃地警告陈流——
他胆敢往前一步,她必定让他后悔。
陈流不自觉地咽口水,他的视线昏暗、晃动,脚下步伐踉跄。周溪时的反击固然让陈流意外,但她的力气不足以让陈流倒下,他会被周溪时一拳击倒的真正原因是那个蒙面女人最开始全力的一击。
太阳穴残留的剧烈疼痛,让陈流不得不畏惧绯色。
他缓缓退后一步,暴烈的情绪朝周围人怒吼:“老子花大价钱请你们过来是看戏的吗?全部都上,把他们拿下!”
一声令下,围绕绯色三人一圈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步向中心逼近。
这些人是周溪时的高中同学。陈流为了能让周溪时折服,特地花高价寻来了当初欺辱她最严重的十几人。
昔日被殴打的记忆不断浮现,周溪时的身体在本能的畏惧。她吞咽口水,脚步下意识后退。
可没退两步,她背部猝不及防的撞上两个身躯。
两个同样浑身浸湿的背部贴向周溪时。他们目视前方,各自将背部交给彼此,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已经形成完美的三角。
不等周溪时开口,他们已经自顾自说起话来。
绯色的语气随意、平淡,却又带着调侃的味道。
“小鬼,你已经喘的不行了吧。再接着打你还撑得住吗?”
“当然可以!”夏泽辰不服输道。他的呼吸急促,声音起伏明显,那是他一路高强对抗的证明。可尽管如此,生命力旺盛的少年依旧笑着,坚定回应:“比起外面专门训练过的保镖,这群普通人可算不上什么。之前的人全部是你解决的,这次我要追赶上来!”
周溪时愣怔的听着绯色与夏泽辰的对话。
他们这是……
“周溪时。”
绯色呼喊周溪时的名字。
周溪时侧过头,看见绯色望向她的目光。与方才看向陈流寒冷的神情不同,她面对周溪时的眼眸分外柔和,像是一片温暖的湖水。
绯色说:“不会用拳头的话,手指可以扣人的眼睛。手上的力气不够的话,学会使用工具。敲碎的酒瓶、散落在地上的刀叉……这些都可以利用起来。去发疯、去撕咬,去让人对你感到畏惧。你刚刚做得非常棒,你接下来还可以做得更棒。不用害怕,解决不了的敌人我们会为你出手。你暂时欠缺的力量,我们会为你补上。”
“绯色你们……”周溪时愣愣的开口。
“没错没错!”夏泽辰大声道:“有我们在呢,让这群欺负你的浑蛋看看,你周溪时可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画面如此真实,耳边的话语如此清晰。
可周溪时却觉得一切如此缥缈。
因为,她连做梦都不敢妄想得如此完美。
惴惴不安的心脏,像颗随风飘荡许久的蒲公英种子,缓缓落在土地上。被坚实土地包裹的归属感,取代了独自漂泊的惶恐。
种子生根发芽,生长出某种强烈的情感。
“周溪时。”
周溪时猛然抬头,是绯色轻柔地呼唤她,看见绯色微微含笑的眼睛。
周溪时对绯色这副表情再熟悉不过了。射击训练中,周溪时畏难不自信时,绯色就会用这样的表情鼓励她。
此刻,这样的笑容远比往常更加浓烈。柔软的笑意下,隐藏着隐约的兴奋。像是冰冷的外壳下独属于绯色的狡黠漏了出来,又像是想要用自己的情绪鼓舞周溪时。
绯色兴致勃勃的说:“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尽情大闹一场吧!”
心间激昂的情绪在此刻冲破肉体的束缚。周溪时含着泪,用力点头。“嗯!!”
收缩的包围圈在一步步逼近。
周溪时扬起脸,直视心底的恐惧。
“过来吧!我已经不怕你们了!”
黑压压的人群一拥而上。
绯色当胸一脚,狠狠踹开迎面扑来的敌人,抬起的脚又猛然一个回旋,横扫身侧逼向周溪时的人。
她的身影快如闪电,才迅猛出拳的手,下一秒便擒住了一只想抓捕周溪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