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庄坡上的王家大宅,今日的演武场中格外热闹。
挺着大肚子的潘金莲的坐在支起来的凉棚下,小兰和翠屏还有另外的一个丫鬟,在三个方向,一人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晃着送清风,除了这几个女人以外,场中的,全部都是男人……也有两个太监。
有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有一看就精壮的未长成的小孩子,具是穿着开襟的汗衫,滚落的汗珠滑落,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显的格外亮眼。
包括武松在内的上百人围着偌大的演武场站着,盯着场中嘿嘿哈哈运劲,持着没枪头的棍子辗转腾挪,激烈搏斗的两人。
在老王家,动武有这么大排面的,当然就是武力值第一,所有人都被其捶了一遍的王大官人。而其对手,正是目炯双童,眉分八字,身躯目测两米多,粗胳膊粗腿将军肚。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惯使一条棍棒,护身龙绝技无伦。京城内家传清白,积祖富豪门,康慨疏财仗义。正是双名俊义的天下第一高手,河北玉麒麟。
只见其一棍横出,拨开大官人直刺而来的攻击,两棍相交,他双手一拧,弹性上好的棍子陡然绷直颤动,长长的手臂探出,直取大官人面门。
个高的好处就在这里了,腿长胳膊长,再带上武器,加上人家本来武力就不低,够都够不着,哪里是对手呢。
不过这对王大官人来说,基本没什么用。轻抖长棍,无匹的力量作用下,只轻轻的沾了一下长棍的末端,啪的一声,直接打偏了奔着自己脑门儿的棍子,而后脚一蹬地,直接近身。
卢俊义反应极快,只刚才那一下,他就明确感知到了大官人的力量,断不敢轻敌,定是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所以大官人进,他就退。腿长步大,速度不慢,很快就拉开身位,继续跟着大官人有来有往的打将起来。
大官人当然是没认真的,他只是配合着卢俊义罢了,就是要感受感受这马步无双的天下第一高手,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认真起来,天下第一高手也是三招撂倒的命。
事实上卢俊义确实不赖,一条棍子耍的飞起,实力确实比一年前的武松强上不少,武松还真不是对手。但现在来说的话,步战的情况下,胜负真的难料。毕竟在过去的一年中,武松内服外用了不少壮筋骨的秘药,再加上传授的一些武技,先天的天赋再加上后天的补充,战力飙升。
十多分钟过去,两人还在那打的有来有往,别的不说,这帮人的持久力还是非常够用的,武松能跟他打十多分钟,卢俊义也是如此,这也侧面反映出了他们对自身的掌控。毕竟干仗是个高爆发的活计,如果不会控制力量,七分力当三分出,几招下来就歇菜。
看着场中的两人,观战的人群好一顿喝彩,没办法,这俩人的名头一个比一个大,江湖上那叫个声名鹊起。不过这名声,却是两极。
在结交流氓这一块,虽然卢俊义不比宋江、晁盖,但也有个仗义疏财的名声。这很好理解,卢俊义是在北军混的,处于同辽国交战前线,军方有些关系,祖辈豪富,一代代传下来,广有家业。受不了军中腌臢,在大名府附近的庄子里做他的卢员外。但他还带着个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难免跟那些所谓江湖好汉有些牵扯。即使他不牵扯,也挡不住好汉上门打秋风。
卢俊义当然看不上那些臭鱼烂虾,说不好听的,包括梁山上的那一帮玩意儿,入他眼的压根儿没几个,也就是形势所迫,被研究了而已。但是他也懒的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基本都是款待一顿打发了事。这也理所当然的,使得他有了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名头。
王大官人不同,他是出了名的有钱,也是出了名的好武,但是有好汉上门相交,不少人都加入到了阳谷县的劳役队伍修桥铺路。这让王大官人在所谓江湖上声名狼藉,也更加剧了许多人对他的坏心思,就惦记着劫劫道,抢了他这个装比不合群的土财主。
当然,他们依然只能想一想。因为在当初王大官人舔上了艺术家,上贡了第一笔的盈利之后,从监察太监,到上边的杨戬,在到顶头的赵佶,都非常满意。同时,王某人还开发了男女两款的香露,才子佳人都非常喜欢,抢手的不行,这个生意,当然也要给赵佶上贡,赚的更多了。
赵佶非常满意,驻扎京西的禁军都调了两千兵勇进驻阳谷,就是保住这个一年几十万贯收入的财源,不让恶贼袭扰。
同时王大官人的宣节校尉也跨级升到了正七品的致果校尉,就是花钱买的官。其实官不官的无所谓,主要还是这个态度,表明赵佶的满意程度,圣卷在身,整个京东两路没有敢惹他的,自在的很。
也是这样,在追缴了几伙胆大包天的贼之后,就没有想不开的了。毕竟王大官人这里不是别处,那是赵佶亲自关注的地方,而且另一方面来说,那些贼人就是明晃晃的抢劫大宋皇帝,那能行么?不用王大官人催促,其他各级主官就精诚合作,有一个办一个,就是高效。
在那些好汉们无计可施之后,不可避免的,王大官人成了恶贯满盈、助纣为虐、罪大恶极、为富不仁的典型,一提起阳谷王言,没别的,就是骂。
说实话,这种情况是不和当初王言所想的,毕竟他是想着闷声发财。但很显然,他闷不住。因为他的财富,因为阳谷县的变化等等,他在其中的作用是藏不住的,所以也就只能由着名号越来越响,爱咋咋地。反正他背靠大树,灯下黑的效果还要更好一些,也就那么地了……
终于,卢俊义手中上好椆木为底,经多道工序,耗时三年方才制成的顶级枪杆,承受不住两人的激烈交战断裂开来,只剩了手上抓着的一小节。也是这时,王大官人笑吟吟的一手负后,一手持着枪杆,末端于卢俊义喉咙前三寸虚空处悬停,纹丝不动,装个好比。
感受到喉咙处的劲风,卢俊义强忍着咽唾沫的欲望,随手丢了手中的那一截露着茬子的断木,后退一步拱手道:“大官人好武艺,卢某佩服。”
王言收了装比的造型,随手将枪杆扔出,速度飞快的朝着看热闹的人群中疾射而去。一个未成年的精壮小孩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过直直而来的枪杆,同时伸出右手,干净利索的抓住,随即看向场中竖大拇指的大官人,呲牙傻笑。
对着卢俊义拱了拱手,王言笑呵呵的说:“员外武艺也不差,不愧是在辽军中来去自如的玉麒麟。走,员外,活动了筋骨,好好歇息歇息,咱们先到前厅喝茶说话,再好好的吃上两杯酒。”
“恭敬不如从命。”
卢俊义哈哈一笑,跟着王言一起离开。后边的武松等人也跟上,潘金莲看了激烈战斗,同丫鬟们说着自家官人的勇武,慢吞吞的挺着大肚子往回熘达。
她现在压力挺大的,就怕生的不是儿子,即使王言已经安慰过,也毫无用处……
男人们到了前厅坐下,有小厮上了茶水,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话。
“听闻大官人初掌家业尚是束发之年,今卢某观王家胜景,真是佩服啊。”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王言微笑摇头:“眼下我王家看着是飞黄腾达,实际却是空中楼阁,随时都有倾覆之险。比不得员外世代积累,树大根深,没有那许多担忧啊。”
卢俊义明白大官人的意思,家族积累薄弱,各方人脉浅薄,若不然也不会给皇帝进贡大笔的收益。真要家中积累深厚,肯定是要分润收益,但绝对达不到那么多。
“大官人不必妄自菲薄,只大官人一代的积累,就胜过卢某祖辈。”他依然笑着恭维:“这半年来,卢某也是靠着大官人照拂,分了一些肥皂、香皂的份子,算是重振了家业,在河北找回了一些颜面。若是不然,卢家的这份家业,怕是要败在卢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