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零章 把悲伤留给自己(1 / 2)

同学会并没有什么大事,无非装个逼、叙个旧、拉个关系,唤起时隔五年的同学情,互相联结起同学会之后的生活,就像之前陈孝正说的那般互相帮助。

同学吗,天然的关系就亲近。其实以前大家就联系着的,不过是小范围的事,毕竟同学那么多,不可能跟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如今大聚了一把,知道其他不熟的、不常联系的人都混的怎么样,这个单位,那个公司,这个口,那个企业的,倒也不算白聚,以后互相帮助。

这还只是他们九四级这一届的事儿,上边有九三,下边有九五,都是一个学校的,办事儿请托,总能找着门,这是好大学的好处,有能力的人的比例要高上一些。

结束了同学会,众人在门口惜别,约定来日再会。喝多的人是少数,但喝多的人也是多数。厮混五年,逢场作戏是最基本的技能。

真喝多的,或许只有张开一个。

他不是咧嘴傻笑,而是哈哈哈笑的开怀:“老王,喝酒了就别开车了,不行我给你找个司机吧。还有你们几个大美女,都是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郑微摆了摆手:“不用了,阮莞开车带我们过来的,已经找好代驾了。”

王言也是摇头:“我自己打车就行,你喝那么多自己注意点儿啊,走了。”说走就走,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叫了路边的出租车离去。

阮莞等人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到了停车场,亦是上车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又应付了一堆人之后,张开终于得了清净,点了根烟长吸一口,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看明白了么?”

陈孝正也是叼了根烟点上:“看明白了,你现在酒量挺好。”

“这话说的,我酒量一直很好。”张开刚要吹嘘,反应过来以后,摇头道:“你跟我转移什么话题?我是问的这个么?”

“那我还能看明白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从来没跟郑微有过什么交流,她也从来没把我看在眼里,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

“装傻子?你看她们那一身,虽然看着朴素,但可没一件便宜货,还有她们几个的那些包,那就更贵了。你看看她们说的,阮莞开茶馆,郑微做小领导,黎维娟当文员,朱小北还跟学校读书呢。大学的时候,大家什么样其实都有数。她们四个吧,也没有谁家是有钱的,都是小康家庭罢了。可是你看看现在?他们的那配置,是那点儿死工资能消费起的?

尤其阮莞,黄果树旅游开发的再好,她们家也就是沾个景点的光罢了,那还能暴富啊?她怎么买的起车?又是怎么在颐和路开茶馆?她能力再强,总也要第一桶金,那金是哪来的?一个可以家里拆迁,两个可以买彩票暴富,可她们四个不能都那么有钱吧?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陈孝正沉默半晌:“现在又有了联系,只要有心,总能知道为什么的。”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被包养了。但是他特别不喜欢实情真的如此,因为那实在有些破坏他青春想象中的白月光。

“你啊,就是自作自受。”张开吐了口烟,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说曾毓那么死心塌地的跟了你七年,结果你利用人家帮助出国,回头就翻脸不认人。再说你也没利用完,曾毓他爸当时是院长,现在是副校长,还是建筑出身。你要是当了他的女婿,那跟现在绝对是两码事,何必非要折腾着做坏人呢,平白得了个忘恩负义,人渣的名头。你啊……”

“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是忘恩负义。我对曾毓确实没什么感觉,而且现在我已经实现了当初的想法,圆了我妈的心愿。虽然我没有你们有钱,但是也不缺,以后只要按部就班的做事,总也不差,知足了。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必要强迫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知足?”张开斜睨了一眼,哈哈一笑:“等你真的钱多到一定地步,就不会知足了。人哪有真知足的?只不过是到了一定的时候,对自己的认识已经很清楚罢了。知道自己能得到的是什么,更知道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你现在说知足,你真的看清自己了么?你好好琢磨琢磨吧,走了。”

他轻轻的一拳打在陈孝正的胸口,转身哼哼着小调,晃晃悠悠的由着过来的司机搀扶着离去。

陈孝正又点了一支烟,跟先前的张开一般,无力的靠着墙壁,看着张开走远,又仰头看着黑黑的天空……

说散伙,不一定就是散伙,也可能是在另一个地方约定好了再聚一轮。

王言打车没走多远,就在一家馄炖铺子前停了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进门要了五碗馄炖,叼着烟在最里面的桌子等着。

不过一会儿,馄炖被端上桌,也是这个时候,外面一辆车停在门口,下来四个花枝招展,风情各异的女人,奔着馄炖铺子走进来。

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店里就王言一桌,另外的两个活人就是老板跟老板娘,见到四女一同进来,眼睛都看直了,挨了好顿掐。

“你真是猪啊。”郑微说着话坐在桌子旁:“刚才你是没少吃没少喝,结果现在又来吃馄炖了。”

“能吃是福嘛,有你们四个大美女相伴,可不就是有福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不是就把大娘娘摘出去了?”黎维娟笑呵呵的拿着勺子翻动着馄炖:“闻着还挺香,快吃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凡是聚会啊,那就吃不好喝不好,你们不饿啊?老王啊,之前我们跟老张拥抱,没吃醋吧?”

“老夫老妻的了,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王言摇头一笑:“那以前郑微不是还跟张开、许开阳搂脖呢么。再说你们一天天花枝招展的,隔着十里都飘香风,哪个后边没有追求的?我要心眼儿那么小,你们早都开始分遗产了。”

阮莞摇头一笑:“看你说的。”

朱小北问道:“你一会儿真不去啊?孩子们早都嚷嚷着找你呢。”

“饶了我吧,一堆孩子我是真受不了,你们糊弄糊弄得了,等我回头再分别跟他们培养父子情。”

“德行吧。”郑微撇嘴嘟囔。

现在是真熟的不能再熟,这里在座的,阮莞最长跟了七年,最短的朱小北也有四年。要说一起认识的时间,都奔十年去了。老夫老妻,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毛病。

要不是人多,王言分身乏术,每个月都陪不了多少天,单就一个女人的话,也该开始所谓十年之痒了。当然,痒的是王某人……

也是人多,吃着饭根本消停不了。在最好说的黎维娟的带动下,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对于先前聚会的同学们的看法。吐槽没逼硬装的,感叹不声不响真牛逼的,一整就是‘你看那谁,他以前多那啥呀,结果现在人家站起来了,真没想到’。

就这么一顿饭过去,王言跟四女告辞,又是打了个车去了施洁那里,大儿子还等他讲故事的……

“青云茶馆……”

同学会后的第三天下午,张开站在颐和路附近的一处广场,仰头看着面前二层小楼上的牌匾,喃喃念叨着上面潇洒写意的字迹。看着那字,再看周遭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他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差点儿感觉。

走进去之后,被带到了二楼临窗的一个隔断出来的房间,要了一壶碧螺春,又叫了糕点的拼盘,他看着在那娴熟的摆弄茶具泡茶的茶师:“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她在这吗?”

“不在。”那茶师回道:“去陪孩子上课了,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差不多每天这个时候,老板都要带孩子过来吃些糕点。”

张开愣住了,他皱眉道:“你说她有孩子了?”

“都三岁多了啊?您不是老板的朋友吗?”

“也是好多年没联系了,前两天我们同学会,知道她开着这家茶馆,今天才有时间过来的。想着先看看怎么样,以后请人过来喝茶,也好照顾老同学的生意。那你们老板结婚了?可是我记得之前同学会的时候问她,她还说单身呢,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孩子了?是亲生的吗?”

那茶师一脸礼貌的微笑:“老板,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也没来多长时间,您说的那些我就不知道了。”

事实就是那么个事实,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她之前说的几句,算是正经回答老板的情况,说再多,那就是她嘴欠了。

张开当然也明白事儿,他说:“那等你们老板回来,让她过来说话,我叫张开。”

“好。”茶师点头,这会儿手里的活也摆弄完了,将一杯茶推到张开面前:“您慢用。”

张开默默的喝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糕点。这糕点确如阮莞所说那般味道不错,茶也不是忽悠人的,都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难得实惠的地方。但他当然无心品茶、美食,实在是不知道跟哪出来的孩子,冲击着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多年前火热的初秋,一袭白裙长发飘飘,洋溢着笑脸的美丽倩影……

“老张?想什么呢?”

张开不知道沉思了多久,眼前一花,再听见熟悉的说话声,他回过神来,目光聚焦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你这茶好喝,糕点更好吃,这不是就投入了么。”

说话间,他目光转动,就看到了阮莞后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细细看过那孩子的长相,渐渐的跟之前偶然碰到的被某人牵着的孩子重合。

“他是,他是……他……”张开伸手指着那孩子,惊诧的说不出话,就只他他他个不停,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阮莞。

“认出来了?”阮莞一巴掌拍开那颤抖的指着自己儿子的手,因为此刻张开的样子,是不可置信的狰狞,有些吓着孩子了。

她抱着孩子在怀里安慰:“没事儿啊,儿子,别害怕,叔叔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看那孩子瞪眼看着自己,张开尴尬的收回双手,连续的两个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咧嘴强笑着点头:“是,叔叔就是看到你太高兴了。咱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跟你骑在你爸爸脖子上,叔叔还跟你打招呼呢。”

小不点儿才三岁多,哪里记得那许多,不过他挺有礼帽,也没说记不记得,就是奶声奶气的开口:“叔叔好,我是王子国。”

“哎,你好你好,我姓张,以后叫张叔就行。”这叔叔叫的心拔凉,张开尽量让自己笑的还是那么傻,因为那会显得亲切。

知道这个消息确实比较劲爆,阮莞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去找小丽姐姐,让她给你拿糕点吃。不过先说好,不许多吃啊。”

“知道了。”小不点儿应了一声,起身就跑:“小丽姐姐,小丽姐姐……”

“这孩子,毛里毛燥的。”阮莞无奈的摇头。

俗话说的好,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本来她儿子不错的,特别老实不调皮,但是每当这小子跟他那些弟弟们到了一起,疯玩两天之后,就有点儿收不住了。

“这孩子挺可爱的。”

“也不行,可皮了。”

“我记得上次老王跟我说三岁多吧?”张开心下算了算时间,迟疑的开口:“你们是毕业的时候开始的?”

“比那还要早,是大二的时候。当时大二上学期,有一次不是让你帮我叫他吗?当时……”阮莞笑呵呵的给张开解惑,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之前在楼下的时候,听人说叫张开的同学来找她,她就问了一嘴都说什么了。知道那茶师把她有儿子的事说了出去,她也就没再瞒着。而且之前王言带孩子出去溜达撞见了张开之后,回来也跟她说了这个事儿。她问及要是有一天知道了怎么办,王言说那就没有瞒着的必要,所以她这才没躲。

她知道,张开知道了她有儿子的事儿,肯定还是要追问的,谎话说多了总有漏洞,不如直接说。而且张开是跟她家老王混的,当然不可能到处宣扬,知道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