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壶浊酒尽馀欢(2 / 2)

老金说着,便主动给陈少安斟酒。

随后,他举起酒杯道:

“我儿子死后,我便滴酒不沾,可今晚我能再结交一位可以交托生死的战友,这杯酒我干了。”

标子话不多,也举起酒杯,跟着说道:

“我也一样!”

陈少安心中一动,男儿之间的友情,无需太多言语。

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人觥筹交错,继而谈天说地,互吹牛皮。

多数是老金和陈京标在说,陈少安只是默默听着。

很多时候,做一个倾听者也不错,因为被诉说的人信任,本身就能获得满足感。

老金有了些醉意,拍着胸脯道:

“少安呢,知道你天大的功劳,戴老板只是勉励你两句,什么奖励都不给吗?我知道,不就是因为你是苏小姐举荐的吗?”

陈京标也跟着吆喝起来。

“就是,还有那个什么沈醉,空降到上海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灭掉苏小姐吗?

那群家伙,一个个把信仰挂在嘴边,可中山先生说的话,他们哪个还记得?”

两人都在为陈少安鸣不平,为苏沫鸣不平,为已故的中山先生鸣不平。

“是啊,他们哪个还记得三民主义,哪个还记得再造一个少年中国的信仰?

特务处的某些人,到最后啊,只记得了五子。”

平常总是笑眯眯的老金,此刻也颇为愤慨地说道。

陈少安便问道:

“五子?哪五子?”

陈京标嘿嘿一笑,替老金回答道:

“还能是哪五子,车子,房子,票子,金子,婊子。”

这让陈少安哑然,再一想后来的军统,多数人也真是如此。

能在陈少安面前说这些话,老金和陈京标,算是彻底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三人又喝了几杯,就开始并肩唱歌。

他们三人都会唱的,只有一首。

是李叔同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在这样的歌曲中,三人用歪七八钮的姿势,挤在陈少安的床上睡了一夜。

醒来的时候,老金和彪子已经走了,陈少安看着屋中一片狼藉,只能隐约记起昨夜三人并肩唱着《送别》的场景。

看看帝陀表上的时间,陈少安去卫生间洗个澡,又看到全身镜上方的那段话。

“那些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从此以后,自由公正的冠冕为我存留。”

默念完这句话,陈少安打好领结,穿好西装,戴上黑色丝绸礼帽,将一块白色的手帕,折叠整齐,放在上衣口袋内,大踏步地走出房门。

出了门,晨光洒下,带着五月清晨的和煦,落在陈少安脸颊上。

叫住一辆黄包车,确认无人跟踪,陈少安就让师傅向苏沫原来的住处而去。

用“侦探”角色卡片,观察苏沫住宅周边以后,确认没人继续盯着此处,陈少安这才放下心,从后面的窗户,悄然潜入房间之中。

苏沫失踪了,但是陈少安坚信,在离开之前,苏沫必然会在住处留下什么线索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