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尘遮天蔽日,这是康胖子的拿手好戏。他擅长调理地气,运使土行道法,只是将地气抬升,便凝结成黄云朵朵。
看似轻轻一片雾霭,实则与大地连根,扑起再落下,就如同掀翻地龙,滚落巨石,重量惊人。
“呃!”郎校尉远远看到,惊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猛嗝声,他猛地趴倒在地,把花校尉压在身下。
花校尉从他身下钻出来,道:“别躲了!快想办法!”
“呃!”郎校尉小声道:“除了叫大王,呃!还能有什么办法,呃!”
花校尉听着他呃逆不止,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感到胸口都在闷痛:“伥鬼死得这样多,大王一定早就知道了。快想办法拖住他们,等大王赶回来。”
郎校尉和花校尉匍匐着找了个掩体,就听郎校尉道:“呃!先把老鬼叫出来顶上!呃!”
花校尉怒道:“你不要说话了!听得我都要呃逆了!”
郎校尉道:“你是没看清楚,呃!那野猪一招手,黄烟一卷,就死了一大批。呃!我是惊到了。”
花校尉越来越觉得胸口钝痛,尤其是看郎校尉不时一个响嗝,整个胸口猛地抽搐,疼得他直捶胸。
花校尉张口一吐,吐出半块虎符,然后催促道:“快!快!”
郎校尉捶了捶胸口,张口就要把腹中那块虎符吐出来,但一个呃逆涌来,虎符卡在喉咙里,疼得他直打滚。
花校尉无奈,只能忽地变大,伸出尾巴卷住郎校尉的脚,将他倒吊着提起,狠狠抖了抖。
郎校尉才把喉咙里那半块虎符吐出来,蹲在地上干呕。
呕得是恶心,但呃逆却突然好了。
郎校尉露出终于活过来旳表情,抓着虎符一拼,就拉开一道门户。
两个小妖恭恭敬敬地拜请道:“鬼老,野猪打上门了,请鬼老主持大局。”
鬼老从门户中走出来,冷笑道:“你们两个畜生,有事知道叫人,没事就把我关进去,我管你们死活。”
猩红的王字随着他说话,在他的左脸颊不断蠕动,让他看起来分外凶恶。
郎校尉和花校尉哭道:“鬼老!不是我等不尊重鬼老,实在是大王有命,不许您在外久留哇。”
“鬼老,如今大敌当前,若是您不主持大局,我们都活不了啊!”郎校尉哭得悲切,涕泗横流。
鬼老朝山下看了一眼,山羊胡子剧烈地抖动起来:“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鬼老心中焦灼起来,黄尘滚滚,看不清其中有几人,但不断减少的伥鬼证明了来者实力不凡。
确实是野猪打上门了,但何止是野猪那么简单!
“把兵符给我!”鬼老呵斥道。
郎校尉和花校尉连忙将虎符送上,举在头顶。
鬼老道:“好在白额山的凶葬之局是我布置的,不然就完了!”
鬼老接过郎校尉和花校尉调兵遣将的兵权,两块兵符一合,忽地跺脚,怒吼道:“起阵!”
白额山上的白花花的骨头立刻震动起来,黑烟滚滚,须臾间就弥漫了整个白额山,伥鬼得了军令,立刻从游勇散兵变成训练有素的行伍。
伥鬼与妖怪相互配合,或虚或实,在黑烟中若隐若现。
黑烟与黄烟不断碰撞,彼此消弭。
伥鬼借着黑烟遁形,神出鬼没,试图偷袭躲在黄烟当中的康胖子一行。
“负隅顽抗。”康胖子大笑一声,“湘君,我来抓,你来镇。”
“杨兄弟、袁兄弟,劳烦你们去挑翻那些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说的是白额山中的妖怪。
白额山没有八品妖怪,领兵的是九品郎校尉和九品花校尉。但在他们几个眼中,确实都是老弱病残。
羊角青年摇晃着脑袋,一直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诡异的横瞳:“交给我吧。”
他伸手把羊角取下来,化作两把弯刀,冰冷的带着寒光。
文修惊了一下:“原来角是可以取下来的?”
提着羊角的青年笑了起来,配着横瞳,就有几分诡异了,“羊角是我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我熬炼的法器,等我化作人形,才可以真正离体。如今虽然从头上取下来,但还是长在身上的。”
文修看向他的手,五根有力的手指紧握着弯刀,那刀也许就是长在手中的。
袁兄弟就没有这样多的话,已经纵身飞跃,扑入滚滚黑烟当中去了。
杨兄弟叫了一声:“等等我。”
他纵身一跃,毫无痕迹地消失在原地。
文修赞道:“好厉害。”
康胖子道:“我们也上去。”
黑烟遮蔽了视野,但袁兄弟和杨兄弟钻入其中,即便是蒙上眼睛,也立刻将其中的妖怪杀得人仰马翻。
袁兄弟不知从何处抽来一根树枝,挽了个剑花,青色树枝化作一团青花,便如同绝世的侠客一般,精神映照如同冰雪。
但凡有近身的,立刻就会被一剑挑飞。
而杨兄弟的弯刀,则是神出鬼没,羚羊挂角,每发必中。出刀如斗角,但往往后发先至,一击即杀。
康胖子跟在他们后面,黄烟从山岳当中蒸腾起来,一路将白骨骷髅和伥鬼都带入土中。
湘君手持泰岳神符,沟通幽冥蒿里,以大地和山岳为媒介,将这些身不由己的伥鬼引渡离开。
黄烟一路推进,黑烟节节败退。
“不好,他们势强,我们力弱,不能硬拼。”鬼老浑身颤抖,合身遁入黑烟,不再与他们缠斗,而是驱使着伥鬼和妖怪借着黑烟漫山逃跑。
白额山这样大,总能拖延一时。
郎校尉和花校尉不知何时已经躲在远处,花校尉浑身的花纹变幻,已经与环境一模一样。
甚至连郎校尉身上也被他施展了法术,完全融入了周围的景色。
郎校尉忧心忡忡道:“来势汹汹,完全打不过呀,大王怕是来不及赶回来了。”
花校尉忽然道:“大王赶回来能打得过吗?”
郎校尉忽然沉默了,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野猪、母豹子都是七品,大王也是七品,大角羊、长臂猿都是八品,大王身边八品的伥鬼也不少,应当是……”
他忽然看向花校尉,花校尉也看向他,两人心照不宣。
郎校尉长叹一声:“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斗不过他们,不能全都折在这里。”
“是极是极,我们还要给大王报信,留待有用之身哩。”花校尉附和道。
“走?”郎校尉指了指山下。
“走!”花校尉朝山下游去,“大王啊,死对头打上门了!您在哪啊?”
两妖嘴里咕哝着,怕惊动了康胖子,须臾间就逃出白额山。
这两个妖怪离开了白额山,湘君立刻生出感应,转过眼睛,道:“逃了野狗和小虫子。”
康胖子道:“这两个鬼东西精得很,逃了就逃了,我们也不是为了杀这些老弱病残来的。”
“是这个道理,”湘君沉吟着,然后仿佛想出来绝妙的主意。
她跳上树干,站在高处,大声道:“白额山的妖怪们听好了!今日我们要荡平白额山,打败斑寅将军,你们若是识相,缴械投降,莪们可以放你们逃命。若是不识相,就把你们也铲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