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宫梦弼这样直白,黑龙沉默了一瞬,叹道:「多谢大仙。」
黑龙游空,速度极快。
未有多时,便已经到了西洞庭山神景宫之上。
萧道人几个师兄弟见着天忽然阴了下来,抬头一看,便看到一头断角黑龙盘旋在神景宫的上空,立刻戒备起来。
萧道人的肩头上立着一条赤龙,凝重地盯着天上的黑龙,随时都要扑上去。
这时候,那黑龙头顶落下一位白发的仙人,正是金庭大仙。
金庭大仙落在神景宫中,那黑龙绕着金殿飞了两圈,而后盘在了金殿的门柱之上。
萧道人走到近前,打量着门柱上的断角黑龙,问道:「大仙,难道这就是龟山下镇压的恶龙?」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日后他便是麾下采雷官,负责为我采集天雷之精。」
萧道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道:「大仙小心,这恶龙恶性难驯,千年之前肆虐太湖,杀生害命无算,才被神照法师镇压在龟山之下。」
宫梦弼道:「无妨,我自有治他的法子。」
萧道人不敢再劝,看着宫梦弼进了金殿,又凝视着立柱之上的断角黑龙,心中警惕极了。
那断角黑龙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气得萧道人脸色铁青。
金殿之中,宫梦弼说到做到,说要以太阴夺魂秘法炼化断角黑龙的龙珠就要立刻在做了。
他放出五条尾巴,五条尾巴化作云气,张口一吐,腹中丹气便冉冉上升,被云气托举着,接引了天上的月光下来。
金殿之中的万龙图又被引动,一条条飞龙钻出来,喷吐着神火,带着种种色彩,追逐着宫梦弼的丹气。
断角黑龙盘在门柱之上,只觉得身下有些发痒,便抬起一截身子,忽地,从他这截身子下面也飞出去一条小龙,钻进了云气之中。
断角黑龙看着天上浑圆的丹气,只觉得喉咙发痒,失去了龙珠,便对着眼前的丹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龙本就爱各种丹珠,不论是龙珠还是蛇、鹤之珠,乃至龟、蚌之珠,蜈蚣、蜘蛛之珠,都会吸引到龙类。
黑龙转了转眼珠,悄悄钻入群龙之中,化作一条黑色的小龙,在群龙之中毫不起眼,贪婪地追逐着那颗浑圆的丹气。
宫梦弼在金殿之中接引了月光下来,立刻就着手在黑龙的龙珠之中打入种种秘咒。
一道道银色的烟气如同蝌蚪一般游动着,月光之中生出许多细长同银丝一般龙蛇,不断钻入黑龙的龙珠之中。
那银丝不断纠缠着,化作一个又一个怪异的图案,足有十二个,相互勾连,成为一体,在龙珠内部,显化一个隐隐约约的玉钩。
龙珠乃是龙的法力凝聚,与精气神混为一体。
随着那玉钩逐渐成形,追逐在云气中的黑龙便逐渐感受到自己的魂魄被天上的明月钩住了。
这天上的明月不是别的,正是他追逐的宫梦弼的丹气。
眼见宫梦弼夺魂秘法将成,那黑龙终于等不住了,猛地一声咆哮,朝宫梦弼的丹气扑了过去。
黑龙显出原形,将追逐着丹气的群龙尽数挤开,周身龙气如同寒霜一般横扫过去,将云气迫开,一口便将空中的丹气吞入腹中,化作黑衣青年,而后哈哈大笑,站在金殿之上,叫嚣道:「金庭小儿!我已夺得你的丹气,速速将我龙珠归还,否则我将你丹气炼化,便叫你道行全消!」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萧道人,萧道人取了法器带着赤龙赶来,高呼道:「大胆龙魔!快将金庭大仙的丹气吐出来!」
赤龙在他头顶游动,一双火眼盯着黑衣青年,随时都要扑过去。
黑龙冷哼一声,道:「聒噪!」
他张口一吐,猛烈的寒光从他口中喷出来,朝萧道人侵袭过来。
赤龙法奴立刻张口吐出火焰,挡住寒光。
却被寒光喷在身上,立刻倒飞回去,浑身火气全消,不停地打着寒战。
萧道人将一盏油灯祭起,就要吹一口火去烧那黑龙,却听金庭大仙的声音响起,道:「住手吧。」
宫梦弼从金殿中走出来,看着那得意的黑龙,笑道:「采雷官,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丹气都敢吞。」
那黑龙见他面不改色,顿时心中不安起来。
只见宫梦弼伸手一指,道:「长!」
那黑龙只觉得腹中绞痛不止,从金殿上滚落下来,满地打滚。
他的肚子不断胀大起来,须臾间便如同怀胎十月一般。
黑龙不由得变回龙身,那龙腹也不断胀大起来,撑得他鳞甲张开,整条龙都扭成一团。
「饶命!」
「大仙饶命!」
宫梦弼静静地看着他挣扎,一双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光芒,道:「这是我采来的太虚邪风,一旦入体,剥离血肉皮骨,不要急,很快你就会被吃干净的。」
黑龙眼中落下泪来,对着宫梦弼磕起头来,道:「小龙再也不敢了!大仙饶命!」
宫梦弼冷笑一声,伸手一抓,萧道人腰间法剑飞到空中,剑光一闪,便刺穿龙腹,将黑龙钉在墙上。
萧道人吓了一跳,再看那黑龙,只见被剑刺穿的破口吹出一股阴惨惨的黑风。
随着宫梦弼念动咒语,不断聚敛,化作一个黑毛团子,被宫梦弼收入囊中。
宫梦弼道:「不该吃的东西不要乱吃,记住这个教训。」
宫梦弼将黑龙的龙珠送入空中,只见光华一闪,月光点亮了龙珠,龙珠之中的玉钩彻底成形,然后隐匿不见。
黑龙如丧考妣,露出一声哀鸣。
宫梦弼将龙珠收入袖中,对萧道人道:「不必管他,让他在这挂一晚上吧。」
萧道人心里一跳,连忙点头称善,背着法奴回去疗伤了。
宫梦弼钻进金殿之中,不过片刻,那浑圆的丹气再度升起,照亮了金殿,也照亮了神景宫。
黑龙看着那群龙追逐的丹气,再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
他艰难地趴在神景宫的墙上,只觉得肚子里完全失去了知觉,似乎已经被邪风蛀空了,甚至无法使力挣脱那法剑,就这样被挂在墙上挂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