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大王!」
新觉一声呼喝,震得张承祖浑身战栗,仿佛赤身***在雨水中不断失温,身体无法遏制的不断颤抖起来。
新觉的声音不算大,但张承祖耳中却开始不断嗡鸣,无法分辨的啸叫声袭击了他的脑海,让他痛苦的捂住耳朵。
晴朗的天空早已阴云密布,自九镜塔而始,整个镜塔寺都仿佛沉陷一般不断往幽冥晦暗的虚空中坠落。
九镜塔的九面铜镜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抵御着这种沉坠的力量。
九镜塔的塔顶,张承祖的身后,那金身缓缓复苏。他膝下的黄金莲花座被幽火染得漆黑,幽火缭绕着爬上他的锦衣,在他的黄金的发髻上肆意舞动。赤色的纹路从黄金的皮肤下钻出来,从裂隙中燃起火焰,如同皲裂流淌的鲜血。
那佛像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不断颤动着,似乎在极力睁开双眼,再度看一看这人间。
张承祖已经头疼得在佛像下打滚,经咒声、祈祷声、呵斥声、哀嚎声种种音声钻进他的脑子里,像是从外而内,又像是自内而外,任他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他的鼻子分明嗅到沉重又浓厚的檀香气息,但这气息又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焦土和血腥气。
新觉的脸色终于渐渐放松,一条道走到黑以后,原本的内心的挣扎终于可以尽数放弃,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畅快和从容。
新觉看向塔顶向天的那面金盘,而后飞身而起,在半空中露出金身,在落地的一瞬间一拳砸向金盘,便听得金盘的一声哀鸣,在新觉的拳头下扭曲成一块废铁。
镜塔寺周遭开始出现浓重的雾气,阳光渐渐远离。
寺中的僧人四处奔走,镜塔寺方丈领着护法僧试图冲进九镜塔,却被幽火拦住去路,有个护法僧试图强闯,但护身法被幽火一烧,片刻便化为焦尸,瞬间就令人不敢妄动了。
尚义法师被救了出来,只是双腿已经麻木不能行动,被侍奉的僧人背着到了九镜塔前。
「怎么会这样?」尚义法师抬头看着被幽火笼罩的九层高塔,塔顶的金光熄灭之后,剩下的八方光辉也迅速黯淡了下来。
方丈脸上已经冒出来冷汗,脸上却一片茫然,显然对真实情况半点也不了解。
尚义法师无可奈何,道:「我们已踏入幽冥之地,还请召集僧众,共同抵御难关。」
浓厚的雾气在镜塔寺周围缭绕,从镜塔寺内看,雾气逐渐散去,露出更加广阔的鬼域。而从镜塔寺外看,则雾气不断扩散,隔绝了内外天地。
侯老道已经姗姗来迟,落在镜塔寺前,顿觉手脚冰凉:「来迟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新觉老兄,你为此尽心四百余年,何故反复,让一切付诸东流?」
侯老道深吸一口气,看着浓重的雾气隔绝的阴阳二界,大踏步走入其中:「四百年心血,岂能毁于一旦。」
而在镜塔寺不远处,邵狐正看着眼前的变故,不知其中缘由,只好转头看向身边:「明甫先生……」
宫梦弼露出几分笑意,道:「无妨,你静观其变就好。」
「那明甫先生呢?」
宫梦弼道:「我已经动手了。」
邵狐正看着宫梦弼,他只是抬头远眺着镜塔寺,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