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辛迪加-德-梅恩谈妥了以后,爱德蒙-唐泰斯送走了对方。
直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于树林的阴影当中时,他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现在终于是独身一人了,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不用提防不知道会从何处飞来的子弹。
身在异国他乡执行这么危险又复杂的任务,过度地消耗了他的脑力,虽然他早已经把自己淬炼得心志坚强,但是在内心当中,却仍旧时不时会感觉到有些疲惫。
虽然他知道辛迪加-德-梅恩的身份肯定是虚构的,但是他愿意相信对方的身份,同是“法国人”这一交集,让他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爱德蒙-唐泰斯放下了心中的私心杂念,走回到了简陋的草屋一侧,然后拿起了信纸,伏在一块木板上快速地写了起来。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他将自己目前的处境、目前所取得的进展、以及目前需要得到的帮助,都一一写明了,也写上了他对希腊目前局势的看法。
明天,他会再度前往拉夫里翁港口,然后偷偷地把这封寄托他无限希望的信,寄给还在基督山岛上的主人,预计他将在几天后收到信件吧。
自从他来到希腊以后,每隔几天他都会定期地给陛下写信,一方面向他汇报自己的进展、提出自己的需求;另一方面则是报平安,让那边知道自己还活着。
就目前的活动来看,爱德蒙-唐泰斯虽然说不上太乐观,但是自觉还是比较顺利的,所以他也很有底气跟自己的主人邀功。
他也相信,自己目前所做到的一切,足够让他满意。
写完了信件之后,爱德蒙-唐泰斯带着心满意足的安稳感,草草收拾了一番,然后躺到了破木板拼成了床上,结束了这收获不小的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里,爱德蒙-唐泰斯在辛迪加-德-梅恩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和那位埃及军官尤素福-纳奇夫的交易,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武器。
看到对方这么轻松就拿出了一批武器出售,他对尤素福-纳奇夫的具体职位不禁有些好奇,不过他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问的越少越好,所以也没有再多做试探。
他和自己的人一起,在附近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武器都藏匿了起来。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过得不久之后,等他效忠的主人带着志愿军一同前来这片土地的时候,这些秘密山洞就将成为他们的补给仓库之一了。
把这件交易顺利完成之后,爱德蒙-唐泰斯的精力也终于解放了出来,可以放到其他方面上了。
而这时候,辛迪加-德-梅恩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那位山匪头子朋友,经过了几天的犹豫之后,终于决定走出自己的藏身之处,求见这位有钱的阔佬威尔莫先生,看看能不能为自己和手下的山匪们找到新的谋生手段。
爱德蒙-唐泰斯心里大喜过望,不过他在表面上仍旧保持着冷淡的态度,然后跟辛迪加-德-梅恩一起商量了见面地点。
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辛迪加-德-梅恩的带领下,来到了拉夫里翁港口附近的一座丘陵当中。
看得出来,这里是一片墓地,上面歪歪扭扭地竖着一些十字架,不过因为久久无人打理,早已经长满了野草,只剩下了一个个微微有起伏的小土包。
爱德蒙-唐泰斯并不在意这里的环境,他在野草之间四处张望,等待着约定的那个人的到来。
他没有等待多久,很快,就在他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人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宽檐毡帽,看上去不像是个杀人越货的匪徒,倒更加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农夫。
不过,从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和偶尔闪动的锋利视线当中,仍旧可以看出这个人身上所带有的亡命之徒的特质——在他的腰间,爱德蒙-唐泰斯发现了一根隐藏着的刀柄。
因为头上的毡帽,爱德蒙-唐泰斯看不太清对方的样子,只能看到对方下半边脸上留着的大胡子,不过从对方一直凑近的身影、以及辛迪加-德-梅恩的表情,他还是判断了对方就是这次自己要找的人。
他摊开了手,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势,表现自己毫无敌意;而对方在过来的时候也摊开了手,示意自己只是为了谈判而来。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面对面的位置。
海风在这片荒凉的坟地之间回荡,把野草挠得上下摇摆,更增加了几分萧索的气氛。
“伊萨克-巴列奥略。”在爱德蒙-唐泰斯的注视下,对方脱下了帽子,躬身向他行礼,然后用希腊语向他致敬。
而这时候,爱德蒙-唐泰斯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了——这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壮年男子,大概30几岁的样子,宽阔的额头充满了力量感,不过现在有些消瘦,而他浓密的胡须上沾染了一些灰尘,让他更加显得风尘仆仆。
看样子最近的境况过得相当不好吧。
【龙套*3,原本书友自己编的名字叫爱德华-巴列奥略,不过这个名字太不希腊了,所以改用了伊萨克这个希腊名字,见谅~】
“非常高兴能够见到你。”爱德蒙-唐泰斯用自己刚刚学到的希腊语向对方致敬。
然后,他又起了些疑惑。
“你不是msl?”
“并不是每个为帕夏效劳过的人都是msl,比如我就是东正教徒,还有一些欧洲军官也曾经为他效力过。”伊萨克-巴列奥略摇了摇头,“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爱德蒙-唐泰斯的希腊语并不纯属,有些还需要为旁边的德-梅恩为自己翻译。
不过,从对方颓唐的表情当中,他却意外地找到了一丝共鸣感。
身为希腊人却为盘踞在阿尔巴尼亚的阿里帕夏效力,然后在帕夏被杀之后沦为土匪四处流落……他的人生一定是一段曲折的故事。
正因为如此,他不想刨根问底了。
“既然这样,在帕夏被杀之后,为什么你不回家乡?”爱德蒙-唐泰斯问,“我想你是能找到容身的地方吧?”
“我在家乡得罪了一些人,他们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当个农夫就这么过一辈子。”伊萨克-巴列奥略又摇了摇头,“再说了,如果我回家乡,我的部下们无路可走了,他们大多数没有地方可去。”
听到了对方的话之后,爱德蒙-唐泰斯顿时对他更加改观了。
“没想到你这么讲究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