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了艾格隆的报信之后,远在罗马的祖母莱蒂齐亚皇太后派遣自己的亲弟弟费什红衣主教乘船来到了约阿尼纳公国。
一方面是让他来为曾孙子的出生道贺并且送上曾祖母的礼物;另一方面,他也是这个小婴儿洗礼仪式的负责人。
在红衣主教来到约阿尼纳之后,艾格隆和特蕾莎自然也以最大的礼遇,接待这位舅祖父的到来。
看到外甥孙,这位年事已高的红衣主教,心里当然也感慨万千。
当年艾格隆出生的时候,也是他主持的洗礼仪式,那时候帝国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顶峰,巴黎为他的降生鸣放礼炮,整个帝国也在为之欢庆,何等壮丽的场面?!
谁也没想到,短短三年之后,这个孩子就从罗马王变成了身陷囹圄的囚徒,注定要继承的帝国也已经灰飞烟灭。
接着,谁也没想到,十几年后,这个孩子又摆脱了囚笼,不屈不挠地向着命运抗争,如今虽然不再统治一个领土广袤的帝国,但是毕竟也已经拥有了一片国土,再也不是那个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的可怜虫了。
命运无常,真是命运无常。
红衣主教知道,自己对外甥孙已经帮不上多少忙了,他只能给这个孩子以最殷切的期待和最美好的祝福,祝他接下来万事顺遂,梦想成真。
也祝福自己曾外甥孙能够拥有最美好的命运,不再经历祖父和父亲曾经陷入的绝境。
红衣主教带来之后,艾格隆召集了自己还在约阿尼纳的所有重要臣仆,一同来到城内的大教堂当中,为自己的儿子举办盛大的洗礼仪式。
卫队将教堂周围围得水泄不通,而在教堂内,人人端坐在座位上,表情庄严肃穆,他们的视线都放在了教堂的祭坛上,而费什红衣主教也穿着自己的教袍,站在众人的面前,等待着那个时刻。
伴随着礼炮声的轰鸣,洗礼仪式正是开始了,特蕾莎怀抱着婴儿,走到了红衣主教的面前,然后将这个婴儿递给了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个婴儿,然后为他解开了襁褓。
虽然已经很注意力度了,但是他布满皱纹的手,仍旧搓得婴儿啼哭不止,听得特蕾莎心疼不已,但是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老迈的红衣主教注视着这个婴儿,恍惚当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回到了巴黎圣母院当中——那时候,他也是在同样的仪式当中,以同样的姿势抱着手中这个婴儿的父亲的。
一切都宛如十七年前那样,仿佛历史正在重演,只是观众已经换了一批,地点也已经来到了千里之外。
自己还能够再一睹圣母院的风采吗?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艾格隆。
此时,这个少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仿佛正对自己的事业充满了信心,身躯当中也蕴藏着无穷的精力和野心。
也许他真的能够吧。
愿你们成功,我的孩子!
他在心中默念。
然后,他将这个还在啼哭的婴儿,放入到了装满了圣水的金盆当中。
虽然水温温热,但是放在水中的时候,婴儿哭得更大
声了,老人听了也不禁心疼。
只是仪式终究是仪式,必须要一丝不苟地完成,于是他硬着心肠,用颤颤巍巍的手,拿着金质的杯子,不断地从盆中舀起圣水,然后浇到了婴儿的头上和身上,以此来象征这个婴儿沐浴在上帝的恩宠之下,成为主虔诚的子民。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场仪式,气氛庄严肃穆,只有婴儿那响亮的啼哭声以及水的流动声在教堂当中回荡。
大约经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红衣主教停下了手,而这也意味着,仪式来到了尾声。
红衣主教以老年人那清朗而又沉闷的语调,念出了最后的礼词。
“万能的主,求你以圣灵的大能,借着水,圣灵,以及火的洗礼,赐新的生命给你的子民;求你指引着你的信徒,以信和爱侍奉你,永世无尽,阿门!”
“阿门!”台下也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喊声。
而这时候,教堂外的礼炮也适时地再度响了起来,在连绵不断的轰鸣声当中,这场洗礼仪式也宣告完成。
这个婴儿很快被从圣水盆当中拿了出来,然后被包在了温暖的襁褓当中,接着被送回到了母亲的怀里。
特蕾莎心疼地看着啼哭的儿子,紧紧地抱着他,并且亲吻了他湿漉漉的额头。
而艾格隆也同样站在她的身旁,看着自己的儿子。
“也许我将会为他赢得一切,他再也不必经历我经历的事情了……”他喃喃自语,“可是这对他来说一定是好事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是又有几个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主动去经受“忧患”呢?至少艾格隆没有这个兴趣。
他所能够做的,只是尽力为自己的后代排除万难,让他们不至于去面对那些可怕的灾难。
“祝你好运吧,我的儿子,接下来我们一起努力。”艾格隆抓住了儿子瘦小的手臂,然后轻轻摇晃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这个婴儿就叫弗朗索瓦夏尔拿破仑波拿巴了,也就是拿破仑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