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并不容易——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厌恶透顶,而且和老皇帝闹翻之后,一想到丈夫俗不可耐的样子她就更加恨意无穷,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和丈夫亲近。
还是得另外想想办法。
该有什么办法呢?
“你这个狗东西……你倒是得意了!”心烦意乱之下,苏菲突然小声咒骂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咒骂,她拿起了纸笔,开始书写不久之后会寄送给那个少年人的信件。
当然,这封信里不会有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思念、对两个人相处时美好时光的留恋和怀念、对他狠心抛弃自己的咒骂……这些都不会有,因为她知道,她写过去的信,梅特涅肯定会想办法拆开来检查的,任何不合适的话,都将有可能成为他手中的话柄,她才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于是她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和怨念,以凌乱的笔迹写出了一封措辞平和、不带多少感情色彩的信,祝贺这个少年人事业有成,达成了自己幼年时的心愿,并且祝福他之后能够扮演好他的角色,带领那个伟大的国家走向繁荣和富足。
这些毫无营养的场面话,当然不可能满足她此刻百感交集的心情,所以写完之后,她的心里反而变得更焦躁和怨恨了。
在这种焦躁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后,苏菲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自己面前的信纸揉成了一团,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你这个狗东西……你倒是得意了!”她重新骂了一次,而这一次,她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眼下,那对少年夫妇肯定春风得意,他们将会迎来他们人生的巅峰,他们很快就可以成为一个强国的至尊。
这一切都很好,但谁在付出代价?
对比自己眼下的处境,苏菲心中更是愤怒和悲痛到难以抑制。
谁能知道,她到底是以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够写下那些平澹地向他们道喜的话?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眼泪终究是毫无意义的——再说了,她的眼泪,已经在这几年当中差不多流干净了。
在痛苦地呜咽了一阵之后,苏菲终于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擦拭了脸上的眼泪,整理了散乱的妆容,然后默默地从地毯上摸起了那封被揉成一团的信,将它展开之后重新又放到了信封里面。
虽然心里有很多恼恨和怨念,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她并没有被那个可恶的坏蛋忘记,他还在等待着和自己重逢。
——与其说她有百分百的把握确信这一点,倒不如说如果不去这样相信的话,她的精神早就在之前就已经崩溃了,她必须让自己相信自己并未被遗忘,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是有意义的。
重新打起精神之后,她将那封信放到了一边,然后又拿起信纸开始写另外一封信。
不同的是,这封信是寄给另外一个人的——准确来说,是她的孪生妹妹玛丽亚公主。
这些天来,她隔三差五就会给妹妹写信,虽然这些信件同样也会被人检查,但是苏菲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毕竟,两个人是孪生姐妹,从小又是一起长大,随便说什么暗语或者隐喻,对方就能够听明白。
随着她的待遇渐渐恢复,这种通信的频率也在稳步提升,在老皇帝和梅特涅看来这种事根本无伤大雅,所以也并没有加以警惕。
他们又怎么想得到,在暗地里姐妹两个又是怀着怎样扭曲的报复心来看待他们呢?
现在苏菲最大的指望就是妹妹那边的消息——毕竟她和艾格隆的信件,必然是不可能持续的,她只能
从妹妹的渠道来获取更多信息。
如果艾格隆真的有心,这个时候他就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妹妹,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妹妹就肯定会把信息用暗语转达给自己——这才是两个人真正的交流。
现在苏菲的情绪已经让她无法再去思考别的东西了,她拿起了笔,然后以比刚才更加激烈的笔触,快速地写下了给妹妹的信件。
在这封信里,她故意写了大段看似无关的家常话,询问母亲和王兄的近况,然而在字里行间,她却在暗中向妹妹询问他们是否有进展。
而妹妹接下来的答复,也许就将会决定她的命运。
她一边遐想,一边写完了交给妹妹的信。
而之后,她只能把一切都交给命运了,如果小心肝真的舍得把自己遗忘的话,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可悲的笑话;如果那个狗东西真的有什么计划的话,那她现在的苦苦忍耐就有意义了。
但愿他的体内还有一点点良心吧……
苏菲发出了一声暗然的叹息。
因为精神被压抑了太久,她的内心当中已经积蓄了太多滚烫的岩浆,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再度见到那个小心肝,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掐死他,以免两个人再度分离。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而已。
她只是想要见他,想要见他,想要尽快见到他……苦苦的忍耐分担没有磨损这种炽热的思念,甚至反而给思念镀了一层金边。
如果真的要有一个儿子,那就得是他的儿子,否则……绝不可能,也绝对不需要!
这就是苏菲此刻的决心。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他,那自己这些挣扎和忍耐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放弃一切眼不见为净更好。
至于她这种心愿到底有多么离经叛道,她毫不在乎。
她可从来没有把人间的所谓律法和道德原则放在眼里——上帝创造那些是用来束缚万民的,可不是用来束缚她和她的小心肝的。
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