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光想着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养好身体,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才是您今后最大的依仗……想来,陛下肯定会为您的孩子准备好出路的吧?”
这个倒是确实,艾格隆早就说过了,等以后艾格妮丝生下儿子,就把自己的莱希施泰特公爵头衔送给这个孩子,虽然艾格妮丝嘴上一直说陛下太兴师动众,但是心里也是感到甜蜜,毕竟如此殊荣也足够体现陛下心里对自己的爱意了。
“陛下对我确实恩情深重,我时常铭记在心,我和我的孩子们以后也一定会效忠帝国和皇家,回报这份殊恩……”艾格妮丝满怀深情地回答。
“效忠陛下,那当然是理所当然,但要是提到皇后陛下,那就不一样了吧?”玛丽亚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但是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了些许讥诮和险恶,“毕竟,特蕾莎皇后和对您没有什么厚恩,恰恰相反,她对您可是相当不好吧?我之前听说,之前因为她嫉妒您跟陛下出巡,抢了她的风头,暗中记恨过您,甚至还唆使自己的亲弟弟对您挑衅,逼得您不得不写信道歉,这是何等偏狭,何等苛刻?!可见她根本就没有身为皇后的气量,只会运用自己手中的权柄去霸凌臣下罢了……”
由此可见,之前玛丽亚确实私下里打听过枫丹白露的宫廷秘闻,连这场巡游风波最后的结果都打听出来了——也正是因为知道之前有这一场冲突,她才会认定艾格妮丝蒙受了这等羞辱,心里一定对特蕾莎怀恨在心,图谋报复,只是因为孤立无援所以不敢有所动作而已。
所以只要自己表示出同仇敌忾的意思,她肯定就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只可惜,玛丽亚虽然收集到了情报,但终究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她以己度人,觉得如果自己遭遇这种对待,一定会对特蕾莎恨之入骨,时时刻刻图谋报复;她却根本不了解艾格妮丝这个人,不知道艾格妮丝因为心里极高的道德感和负罪感,所以非但不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反而内心有愧,巴不得有机会向特蕾莎道歉认错。
正因为错判了艾格妮丝,所以她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根本就没有任何成功机会,甚至只会起到反作用。
“殿下,您言重了,我当时确实有错,让特蕾莎皇后为之受累,所以为此道歉也是应该的,我内心里根本没有半点仇恨——甚至相反,我反而感谢皇后陛下的包容,让我可以体面地行走在宫廷之中,而不必被自己的愧疚所吞噬……”
“什么?您?”玛丽亚显然被艾格妮丝的回答给搞懵了,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连手中一直舞动的扇子也猝然停了下来。
而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艾格妮丝也不打算再和玛丽亚继续敷衍了,她略微昂起头来,以清澈的眼神直视着对面的公主。
“殿下,我这段时间虽然为了养胎,一直待在家里,但是我的消息也不算特别闭塞,所以我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于您的传闻……”艾格妮丝阴沉着脸,语气也变得越发低沉了起来,“我听说过了,您一来宫里,就和特蕾莎皇后闹别扭,当众就让她难堪过……当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我略微已经明白了……”
顿了顿之后,她又继续说了下去,“您和皇后陛下的纷争,在我看来是非常不合适的,您是我们的客人,您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接待,于情于理,您也应该尽客人的义务,好好和主人们相处,您怎能对皇后陛下不敬?
再者说来,不管您和陛下是怎样的关系,陛下的妻子都是皇后陛下,她有权把您排斥在她的生活在外,这是上帝和我们传统赋予她的天然权利!”
玛丽亚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从艾格妮丝口中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完全超出了她之前的计划,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因为超出了计划,所以她渐渐地也放弃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反而逐渐显露出了原本习惯的嘲弄和讥讽,“啊?上帝?传统?多了动听的说辞啊,我是在谁这里上课呀?一位修女,一位卫道士?还是一位法国的公爵小姐,一位正怀着情人孩子的情妇?”
不愧是玛丽亚,轻飘飘一句就刺痛艾格妮丝的心,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更一直在为此感到羞愧。
于是她心头怒火也渐渐上涌,“也许我们法国的贵族们确实有不少人伤风败德并且以此为乐,但我从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命运的捉弄,让我成为陛下的情人,但我从来不会对此引以为傲,更不会还要借机去索求什么东西……所以,我很满足于我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陛下很爱我,虽然不是全部,但这终究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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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皇后陛下……我对她只有惭愧和感激,而且没有半分恨意,她能够容忍我在这里存在,容忍我和她丈夫的孩子在众人见证下出生,甚至容忍了这个孩子成为众所周知的合法私生子,她已经对我足够大度了,而我才是伤害了她的那个人!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去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不,应该说恰恰相反,如果我碰到有什么人对她不利,我反而会帮助她,因为这就是我能够对她做出的补偿。”
说到这里,她又别过脸来,微微斜视了玛丽亚,“殿下,我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我看得出来,您是在刻意挑拨我和皇后陛下,您希望我和您一样和她作对,驳她的颜面……那么,我告诉您,我绝不会和您站在一边,不管您想做什么,都休想我会帮手。”
“你……你……”艾格妮丝如此激烈的回应,让玛丽亚一下子气得七窍生烟,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扇子,几乎要把象牙柄给捏断了。
“顺便,我再告诉您,无论您对皇后陛下有多少敌意,您都无法取代她的位置,您不光没她那份风范和仁慈,也没有她的才情,只是徒然有一副外表而已……”
说话之后,她也不再理会自己气疯了的玛丽亚,而是想远处的母亲打了个招呼。
夫人连忙走了过来,搀扶女儿离开,留下了还呆立在原地的玛丽亚公主。
“你们刚才吵架了?”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别担心,妈妈。”艾格妮丝摇了摇头,“我心情好多啦!”
接着,她又倚靠在母亲肩膀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那个家伙,永远都不知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