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一生当中,他已经进行过多次类似的外交活动了,可以说,他极大地影响了千百万人的命运,而今天,又将是他光辉履历上不可或缺的一笔。
当然,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至少,法奥两国围绕着意大利的争端,将会渐渐地被平息在萌芽当中。
只要法兰西人不插手,那么萨伏依王室就无力搞事,那么他碾死那些意大利民族主义分子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一生都是民族主义的坚定质疑者和反对者,这不仅仅是出于他的个人偏好,而是出于哈布斯堡帝国的必然取向:以帝国的现实来看,德意志人、匈牙利人、斯拉夫人、意大利人等等民族都人数众多,德意志人虽然占据统治地位,但为了维护地方的统治,又不可能不允许各地方的其他民族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治权。
联系这个帝国的纽带,就是哈布斯堡皇帝,一旦这种纽带被民族主义所污染,那么它就必然摇摇欲坠。
无论是波西米亚贵族还是马扎尔贵族,如果他们不愿意对一个德意志皇帝效忠,那么帝国就无法延续下去了。
所以,帝国绝对不能对这些民族主义者让步——一旦一处让步,那么接下来最终就会是处处让步,最后就是显而易见的结局。
帝国所有的外交,实际上最终都是内政,这一点没有人比梅特涅更加清楚。
========================
在经过热情的接待之后,法兰西代表团在各界人士的欢送之下,隆重地离开了维也纳,而那位法兰西皇帝派来的特使夏奈尔小姐,也在同时向美泉宫的主人们告别,踏上了返国的旅途。
一手操办此时的梅特涅首相,欣慰地看到,自己的计划“圆满成功”,并且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作为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在密集的脑力活动之后,他太需要休息了。
不过,法国人才前脚刚走,首相阁下就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苏菲王妃突然感染了感冒,重病之下需要休养。
她这是真的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还是被勾起旧情之后心里有气,然后因为气急败坏导致抑郁,所以生病了?当听闻此事之后,梅特涅在心里闪过了一丝疑问。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当然,眼下他已经向苏菲靠拢,两个人甚至成为了暗中的同盟,所以既然苏菲突然得了病,梅特涅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一下。
于是,梅特涅首相短暂地结束了自己的休假,然后跑到美泉宫来探望苏菲。
一如往常,他的觐见请求迅速地就得到了批准。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苏菲的卧室——之所以是卧室,是因为苏菲此刻正是躺在床上的。
小主,
隔着厚厚的帷幔,他看不清躺在床上的苏菲到底状态如何,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床躬身行礼,“殿下,惊闻您不幸染病的噩耗,我前来探望您了。希望上帝保佑您能够尽快调养痊愈……”
“您真的这么在意我的健康吗?首相阁下……?”里面响起了一声疑问。
这个声音很轻,而且显得慵懒和疲倦,但毫无疑问,这就是苏菲的声音。
梅特涅立刻又躬了躬身,“殿下,您应该知道的,在此刻的帝国,我就是那个最希望您身体安泰的人,您如果这样怀疑我的一片赤忱,那就不免让我寒心了……”
“呵……”里面的人冷笑了一声,“您放心吧,我好得很,您倒是担心下自己吧,毕竟您的岁数可是我的两倍有余——”
梅特涅觉得,今天的苏菲比往常攻击性似乎更强了一些。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女人日常善变,而且又是病人,心情不好太正常了。
总之,目前一切运转良好,心情极好的他,也没有兴趣和一个女人怄气。
“唉,您说的没错,我确实老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使年老体衰,我也必须尽全力为帝国效力,不能有片刻分神,这就是我身为臣仆的本分。”他微笑着回答,“殿下,我与法国人的会谈纪要,我已经作为备忘录呈递给了皇帝陛下了,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您一份副本,毕竟,对这些事您最好也该心里有个底。”
“先送到我这里吧……等我有心情了再看。”里面传来了一声疲惫厌倦的回答,“首相阁下,里面有关于我女儿的谈判吗?”
“很抱歉,暂时没有……”梅特涅带着一种戏谑的恶意,冷笑着回答,“毕竟这种事,也不方便放在台面上讲吧?您放心,以后我们会私下里和陛下商谈的……想必,他不会赖账。”
“没良心的出生。”苏菲恨恨地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梅特涅还是骂他那位远在巴黎的好学生。
“夫人,请好好保重身体,今后的帝国和宫廷还要仰赖您呢……”而梅特涅只当做清风拂面,他笑容满面地向帷幔后的苏菲躬身行礼,然后志得意满地告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