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天的行军之后,艾格隆和他的近卫军官兵们,结束了这一场并不遥远的路途,返回到了枫丹白露宫。
整个宫廷以最大的热情,供应它的主人回归,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庆贺陛下的胜利。
这确实值得庆祝,叛乱已经结束,而且是以如此迅速的方式结束,那也就意味着,围绕在艾格隆身边的整个利益团体,他们的优越地位得到了维护,自然他们对艾格隆心中也充满了感激。
然而,艾格隆却还没有来得及休息。
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就把早已经等候在宫廷的重臣们,统统召集到了自己的面前。
首先得到召见的,自然是贵为首相的塔列朗亲王。
早已经年迈的亲王,拄着拐杖,瘸腿迈着吃力的脚步,凑到了艾格隆的身前,然后躬身向他行礼。“陛下,我祝贺您得到如此完美的胜利。”
“谢谢您,首相阁下。”艾格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庆祝的话还为时尚早,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尽快以对我们最有利的方式,把整个事件都平息下来。”
“这并不难。”塔列朗显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立刻就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既然您已经把贝里公爵夫人逮住了,那么接下来,您可以组织一场盛大的审判,然后以那些在叛乱当中无辜横死的受害者的名义,判处她的罪行,把她关押起来。
不过,您千万别杀害她,否则您就是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就和当年您的父皇杀害昂吉安公爵一样错误……她应该在被羞辱之后再扔进不见天日的笼子里,这样才会让她的影响力变得最低。”
“您说得确实没错。”艾格隆点了点头,事实上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还是话锋一转,“但是,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看到艾格隆想要‘自我发挥’,塔列朗立刻就着急了,“陛下,我建议您最好多听取一下老年人的忠告。虽然绝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您的聪慧,但毕竟,他经历过太多动乱,深知应该如何应对乱局,而且他的出发点也全都是基于您的利益——”
如果是别的老人在自己面前摆资格,艾格隆只会嗤之以鼻,但是塔列朗却算是一个例外。
毕竟,这个老东西在观望风向方面,确实很有几把刷子。
不过,这一次艾格隆胜券在握,所以并没有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您放心,我不是说要把贝里公爵夫人怎么样——恰恰相反,她将得到我最大的宽容,因为她对我们来说已经毫无威胁可言了。”
眼见塔列朗亲王还是一脸的疑惑时,艾格隆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然后把夫人的现况,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他。
老人听得大为震惊,原本浑浊的老眼,一下子也变得光芒闪烁。
好在,他在这漫长的一生当中,见过的大风大浪已经多得自己都数不清,所以仅仅只在片刻的呆愣之后,他就立刻恢复了平静,然后平常闲置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
“这位夫人,还真是……不小心啊!”片刻之后,他长叹了口气,似乎显得有些惋惜,“这下,她把自己在舞台上的戏份全断送了。”
“对她来说,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艾格隆半是讥讽地回答,“她能力有限,不适合干我们这一行,现在又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能够安然离场已经算她走运了。”
“这话倒也没错。”塔列朗深以为然。
接着,他又问艾格隆,“那么陛下,我能够见一见她吗?”
“当然可以。”艾格隆点了点头,然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接着,他的卫队长安德烈走了出来,而他身边,则跟着一位衣着朴素、脚步声很轻的妇人。
作为曾经的波旁旧臣,塔列朗当然认识贝里公爵夫人,所以他凑近过去一看,很快就确认确实是她。
接着,他看了看夫人的脸,又看了看夫人微微隆起的肚腹,然后充满惋惜地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重逢啊,卡洛琳殿下!”
他半真半假的惋惜,并没有感动卡洛琳公主。
毕竟,和特蕾莎一样,对于这个反复无常,不知道多少次背主求荣的老东西,她的心里也充满了厌恶感。
不过,现在自己是囚徒之身,对方又是首相之尊,所以她也没有选择和对方大吵大闹,只是冷冷一笑,然后又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
“人总会有倒霉的时刻,先生。这个世界,总会与想象中的样子天差地别。”
“您想象了这个世界,却没有适应这个世界,因而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这就是您现在落到如此下场的原因。”一贯老态龙钟的塔列朗,此刻却似乎来了精神,说话的语速也比平常快了许多,“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会谨慎得多!”
还没有等夫人回话,他又宽容地摆了摆手,“当然,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看看接下来应该怎样让您从这场灾难当中脱身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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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脸长辈姿态教训自己的塔列朗,夫人当然感到心里很厌烦,但是她也对自己的现状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再发出叹息,“我听凭命运对我的裁决,对于我这个失败者而言,再也没有任何可指望了。”
“那么,您不妨可以指望一下我。”塔列朗亲王突然微微挺起了自己已经佝偻的腰,然后布满皱纹的干枯的脸上,也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也许您一直把我当敌人,但至少此刻,我是愿意为您排忧解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