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如此——”
听到儿子的回复,路易莎陡然感觉到一阵惊愕。
表面上看,这个回复没有任何问题,法兰西皇帝衷心祝愿奥地利皇室能拥有一个健康的继承人,有什么问题呢?
但正因为“没问题”,所以才大有问题。
她的儿子,绝对没有忘记苏菲,也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私情,这一点路易莎已经从两个人的交谈当中确信了。
既然没有忘却旧情,那么在听到苏菲怀上别人的孩子(哪怕这个别人,是她合法的丈夫)的时候,以儿子的性格,不可能会这么云淡风轻地送上祝福,哪怕咽下了这口气,他也会愤恨不已。
所以,他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才对。
在不经意之间,路易莎又偷偷地瞄了儿子几眼。
说实话,作为当年那些事的当事人之一,她对苏菲和儿子之间的事也早有耳闻,更听说在儿子逃离之后,苏菲还是硬气地没有道歉。
因此,她也不知道苏菲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一下子居然在结婚8年之后怀了身孕。
为了不给父皇泼冷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把这种疑惑放在了心底里,然而在看到儿子此刻的神情时,她忽然觉得,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情。
当然,她的想象力,不可能丰富到猜出这么可怕的真相,她只是觉得很不对劲而已。
这种微妙的不适感,让她坐立难安,她忍不住想要再出言试探几句——毕竟,事情牵涉到了父皇,牵涉到哈布斯堡皇室未来的继承权,实在太过于重大了。
众所周知,她的儿子和巴伐利亚的玛丽亚公主“关系亲密”,而玛丽亚公主,恰好又是苏菲的孪生妹妹。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话到嘴边,她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一转念之间,她放弃了。
罢了,罢了,再去深究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瞎猜,那么这种“庸人自扰”的试探,只会让母子关系搞得更糟,还会连累到其他儿女;如果这一切真的另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真要去颠覆自己儿子的皇位?
虽然母子之间的感情并不好,但她自问,还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儿子和苏菲那些事,与其去多问,不如冷眼旁观算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于是,在转瞬之间,路易莎的脑中闪过了一大堆念头,最终却又回归了平静。
“陛下,虽然您从小在奥地利呆得并不怎么愉快,但是苏菲殿下对您的照顾和恩惠,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她终于怀了孕,如果能够顺利诞下一个男孩儿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势必将在未来登上皇位。”接着,她平静地对着艾格隆继续说了下去,“您的外祖父已经老了,而且体力和精力很明显在衰退,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很遗憾,我想他的统治已经延续不了多少年了……如果他在这个孩子幼年去世,而您的两个舅舅又无力撑持国家的话,那么整个国家的重任,都势必会暂时地压在苏菲殿下的肩膀上……”
“这不是还有您吗?您是陛下的长女,为两个弟弟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艾格隆略带调侃地反问。
路易莎微微尴尬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摊了摊手。
“我怎么行呢?我声名不佳,不受外界尊敬,而且又常年住在帕尔马与世隔离,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摄政——所以,大家也只能指望苏菲殿下了。”
原来你也有这份自知之明啊——艾格隆在心里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祝福苏菲殿下一切顺利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回答,“虽然这绝非易事,而且我们已经分别了几年,但我相信,以她的明智和果断,她能够完成这样的重任。她给我写的那些信,也足以证明她的决心了。”
“除了祝福之外,您还可以给出很多东西。”路易莎却似乎意有所指,“我在来巴黎之前,先回了一趟维也纳,在那里我见到了我的父皇,以及梅特涅,他们在告诉我这个喜讯的时候,也希望,我能够从您这里,得到某种帮助。”
“帮助?什么帮助。”艾格隆有些好奇。
“如果万一哈布斯堡帝国出现一个幼年皇帝,请您看在亲缘、以及苏菲殿下的份上,帮助那个孩子,让他度过他危险的童年时代,带领这个帝国走向新的时代。”路易莎小声回答,“当然,这件事不能让外界所知,你我私下里知道就好了。”
虽然路易莎的语气看似随意,但是艾格隆却明白,他的外公自知“天不假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事“布局”了。
他对两个儿子已经彻底失望,转而把希望放在一直心心念念的“孙子”上,希望确保这位未出世的孙子平安长大,执掌他留下的帝国。
作为一个老人,他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
然而,尽管这确实是一件大事,但艾格隆听了却只觉得心里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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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孙子”,本来就是自己帮忙制造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弃之不顾呢?
但即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他却做出了一副冷淡的样子。
“现在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也想得太早了吧?”
“为君王者,有时候不得不未雨绸缪,不然等事到临头再做那就太晚了。”路易莎苦笑着回答,“如果那是为小公主,那就当我们什么没说,但如果是位王子殿下,那就得有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