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弋并不是为自己父母守孝,而是代替皇子刘协为已故的王美人守孝。
这个问题就大了,首先这不合礼制,刘协的年龄是小了点,但不是死了,你一个侄子来凑什么热闹?
其次就是你一个外戚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洛阳来干什么?看到刘协长大坐不住了?想要掌权?你也配?
最后则是陛下为什么会答应?难道真的想立刘协为太子吗?卢植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道支持的是皇子刘协吗?
何氏很恐慌,找来何进商量对策,何进则打算问问自己的幕僚袁绍。
袁绍知道这个消息后无奈的笑了笑,本想弄个假的,谁知道找到了真的头上?
袁绍只能告诉何进:“太晚了,如果提前一天知道我们都不会这么被动,有的是方法弄死他。现在太晚了……”
确实晚了,王弋闭门谢客,在洛阳过起了守孝的日子。
只不过王弋玩儿了个心眼,他袁本初可以来洛阳隐居,那他也可以将甄姜的府邸赠予卢植,在卢植的新府邸中守孝。
卢植人虽然从诏狱中捞出来了,可官职却被一撸到底,自然住不了尚书府。那么弟子送老师一个宅子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袁绍当然不会毫无动作,第二天的时候刘宏下旨封了王弋为辽队县后,他在其中看到了机会。
袁绍自然不会蠢到去质疑王弋的功劳,以刘宏的脾气,这个县侯里面有多少含金量谁能说得清?他看重的是辽队县这个地方。
袁绍找了好久的地图才知道辽队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远在幽州的辽队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想让王弋死在洛阳是基本不可能的,一旦王弋在洛阳出了问题,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何进身上。
袁绍的想法简单实用,县侯大人,既然光宗耀祖了,那就回你的封地去玩儿泥巴去吧?这回去的路上遇到个山匪劫道那就只能说你倒霉了。
甚至袁绍已经将人选定下来了,死士他可以出,带队的必须是甄俨。
世家两头下注这种事在汉末来说基本上就是潜规则,没人会在意这些。不过想要获得重用就必须证明自己是真心投靠,弄死个妹夫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
第三天早朝,御史台开火了。
各路大神引经据典、口若悬河,从上古说到当下,从经典说到常例,核心思想只有一个,王弋守孝就回封地去守,守陵就去文昭陵,在洛阳待着算怎么回事?
更有甚者直接就说王弋心不诚,就是在敷衍博取名声,说不定是为了攀附权贵。
其实不用怀疑,他们说的都对,可问题在于不能说出来啊。
这人啊,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越是失去的就越会珍惜。
王弋不出现还好,随着时间推移刘宏可能会将对王荣的思念转换到刘协身上。
现在王弋的出现让刘宏越来越怀念王美人,越来越觉得惋惜。
刘宏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的人,恰好王荣很擅长这些,这就给了刘宏一个懂他的人离他而去的错觉。
朝会不欢而散,御史们也不着急,在朝堂上想要弄死一个人从来不是一天两天完成的,需要循序渐进,到时候他们会将王弋的祖坟一起扬了。
这就是袁绍的谋划,他到现在也没将王弋当成对手,想着能在朝堂上弄死你就弄死,弄不是就让你在回封地的路上死,反正不能活着。
简单粗暴,但非常有效。
对此王弋肯定是要还击的,所以他需要一个代言人,刘虞就是他选中的代言人。
当晚卢植就将刘虞请进了府邸,三人围着火炉涮牛肉,边吃边谈。
刘虞和卢植没人什么交情,这位是个工作狂,以一名曹吏起家,地方上干到了幽州刺史,中央又干到了宗正。
政务能力在当代刘氏中无人能及,也就后来的刘晔和刘巴能掰掰手腕。
卢植为了请他也算是苦口婆心劝了又劝,好话坏话说尽了,结果刘虞不为所动。
没办法卢植只好拿出王弋临行前给他的纸条,只是他没好意思念出来,而是递给刘虞自己看。
刘虞看完当场就不淡定了,起身拉着卢植就往外走。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幽州百姓快死完了,你来不来聊聊?
王弋看到刘虞前来,赶忙引入座位,笑着说:“刚好杀了牛,涮火锅啊涮火锅。”
“你说什么?”
刘虞当场不淡定了,大声训斥:“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杀牛!”
“坐坐坐,刘宗正先坐下,这牛又耕不了田,不吃肉留着干什么?”
王弋摆了摆手:“我要是杀了耕牛,老师都能打死我。”
刘虞想想也是,卢植什么脾气他还是听说过的,不可能这么胡闹,也就坐下学着王弋涮肉。
啧!你还别说,牛肉就是好吃!
“县侯,你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与我说明,我还有事情要做。”刘虞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他个人不喜欢享受,吃饱穿暖就行了。
“字面上的意思。”王弋也放下筷子,将自己在幽州的见闻和互市的想法说了出来。
卢植低头吃肉喝酒不说话,自己弟子说今晚有好酒,果然没有骗他。
刘虞是个明白人,幽州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仔细算了一下,虽然刘宏做生意这一点让他很不爽,但想想税金他还是忍了。
只是刘虞还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于是问道:“县侯,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支持。只是为什么要和胡人平分税金?这是大汉给他们的恩赐,他们应该来朝贡才对。而且地点为什么要放在高显?太远了,上谷郡不好吗?”
王弋有些失神,他没想到刘虞这么专业,迟疑片刻解释道:“刘宗正,我先回答你为什么将互市放在高显。辽东实在是太穷了,那里荒无人烟。但不代表那里的土地不能耕种,产不出粮食。我需要让辽东繁荣起来,人口达到正常州郡的水平,整个幽州的粮食实现自给自足。”
刘虞想想也对,幽州东西两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西边有几十个县,东边只有几个县。
这个答案刘虞算是认可了,他在等待王弋回答第一个问题,朝廷的威严需要维护。
“刘宗正,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乌桓。夫余这些异族臣服,我也不需要让他们纳贡称臣。其实我和师兄公孙瓒的本质是一样的,我要将他们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王弋的话让刘虞吓了一跳,他以为王弋是个怀柔派,没想到这么激进。
王弋喝了口酒,低声说道:“刘宗正,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是不会放松警惕的。我也有和公孙师兄不同的地方,他是想杀光胡人,在种族上灭绝他们。我不想,我准备让胡汉杂居,让他们学习我们的文化,习惯我们得常识,分散他们的血统,逐渐将他们的血脉融汇到汉人之中。到时候就不会有什么乌桓、夫余了,只会有一群外貌与中原略有不同的边民。”
刘虞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他和胡人的关系好不代表他看得起胡人,政治需要而已。他看不上公孙瓒也是因为公孙瓒的想法太不靠谱了,胡人根本杀不完。
但王弋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只要时间足够,都不需要征战,乌桓的领土就会自动属于大汉。
卢植在一旁笑了,这酒果然是好酒,下酒菜也很不错,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牛肉,有点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