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会。
同前日一样,御史们继续无差别火力覆盖,反正王弋不在朝堂,怎么说都是他们说了算。
可今天和昨天不同,御史们还没说两句就被刘虞给顶了回去:“陛下,臣有话说。既然他们觉得王县侯守孝是攀附权贵、目的不纯,那臣有个想法。先帝故去多年,若诸位臣工愿意为先帝守孝三年,想必陛下也愿意封他们一个不小的官职吧?”
“放肆!刘伯安!你敢有辱先帝?”
“怎么?让你们去守孝是有辱先帝?你们是耻辱啊?还是先帝是耻辱啊?”
“你!刘伯安你欺人太甚!”
“我是宗正,管理皇室宗族大大小小一切事务。”
“我们……我们又不是先帝子侄。”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说说了。你们不都说自己是先帝的忠臣走狗吗?守个孝难为你们了?还是说你们对先帝的忠诚只是说说而已?”
刘虞一顿操作把御史们都怼懵了,御史台出的是言官,对皇帝不忠诚他们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其实刘虞的手段并不高明,之所以有这样的效果一是打了御史们一个措手不及,二是他搬出来的人实在是尊大神,谁敢对先帝不敬?
御史们也恨得牙痒痒,心道刘虞你以后还要不要在官场上玩儿了?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以后别人还怎么看你?
事实也去是如此,绝大部分官员看向刘虞的眼神都不是很好。
和御史们斗嘴几乎是当官的必修课,你可以引经据典通过学问驳斥,也可以利用逻辑来辨白,唯独不能拿皇权压人。
这不是政争,老刘家的人利用皇权也是要有限度的。
然而刘虞根本就没管这些,心想老子马上就要去幽州任职了,以后就死在幽州,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刘宏也很有眼力价,原本他昨天想说这件事来着,结果被御史喷的找不着北。
现在时机正好,当场宣布:“传朕旨意,幽州刺史惨遭叛军毒手,令人不胜唏嘘。现命宗正刘虞出任幽州刺史一职,立即出发。退朝!”
刘宏是真的急了,宦官喊的退朝他直接自己喊了出来,然后一溜烟儿跑回了西宫。
想到西宫刘宏依旧很头疼,那里还有一个哭天怆地想要将刘辩立为太子的泼妇在等他。
皇帝都跑了,朝会也只能到这儿了,御史们也只得做罢。
至于让王弋回封地这件事也到此为止,不然以后刘宏用刘虞的话刺激他们谁都下不来台。
虽然先帝不是刘宏的亲老子,但刘宏可以随便拿来说事儿。
当袁绍知道这件事之后便将王弋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不过他现在也不着急,既然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不能用那些小手段。
况且袁绍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利用何进实现他们老袁家的最终目标,坐到刘宏的位置上。
王弋现在也有事情要做,他打算捞一捞蔡邕。
他倒不是对蔡二小姐有什么想法,时间不等人,他得赶紧把自己的名望给建立起来。
“卢师,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王弋拿着一张纸来到卢植面前,上面圈圈点点一大堆,后面还有注释。
“这是什么?”
卢植接过纸张看了看,很快便问道:“你想用它们来注释经学?”
“是。”王弋点点头,他拿的正是后世的标点符号。
“不行!”
卢植一口回绝,随即耐心解释:“你的想法很好,但这样是不行的。经学绝不可以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只有不同的理解才能出现不同的思想。你这样的做法只适合奴役别人的想法,不利于经学散播。”
王弋却摇摇头:“卢师,现在经学真的自由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何解?”
“当然是……”卢植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能说,董仲舒已经把这话给堵死了。
“您明白了吧?”
王弋苦笑一声:“这些东西确实可以束缚别人的思想,可经学不就是让人更明白先贤说了什么吗?我们不能完全理解圣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束缚住自己的理解。让后人,让那些不如您的人更容易明白您的想法。到时候再对照圣人学说会容易很多。”
说实话卢植心动了,标点这个东西无论对儒学还是其他学说都很不利,很影响阅读者对其中内容的理解,唯独对经学很有帮助。
经学就是一门让人明白先贤想法的学问,如果被曲解就会失去意义。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万一有人胆大包天开始定义先贤书籍,那……
卢植准备找人谈谈,找一些其他经学大家讨论一下。
王弋偷偷露出一抹笑容,标点这个东西是必须存在的。
如果像卢植这样的大家自然不需要,他们分析事物的角度堪称完美,不同角度都有不同的见解。
可如果是一般的学子,先贤那些书籍光靠猜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学到死也学不明白什么。
就好像后期的科举,考官无题可出之下将两个本应该断句的字组成一个词汇为题,这谁能答得出来?
世间聪明的人不多,庸人却遍地都是,王弋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