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最终放过了桥羽,桥羽是个自私的人,他只关心自己的家族死活。而且他一点斗志也没有,从不去争取那一线希望,而是尽自己的本分,让全家安于天命。
这样的人王弋杀了没有任何意义,用起来桥羽也不会尽心尽力。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桥家成为一个表率,安抚住那些骑墙派的心。况且桥羽也答应会宣扬王弋的仁慈,让那些心中摇摆不定的世家靠拢过来。
但王弋并不仁慈,杀人少并不代表仁慈,只能说王弋暴虐的很理智。
“公达,你说那些世家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于国家之上?如果国家灭亡了,他们投降能保得了自身平安?”
“主公,你可是怕了?”荀攸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两人相识多年,平时甚是放肆。王弋白了一眼问:“你不怕?”
荀攸闻言苦笑道:“怕,哪怕我也是世家,哪怕我们是天下最大的世家之一,我也怕。蛮夷就是蛮夷,千年的文化底蕴还是消磨不了他们身上的野性。”
“你可别这么说,据我说知南人可是最早古老的文明之一。”王弋摆了摆手叹息:“不是他们身上有野性,而是他们心里有贪婪。贪婪不分地域,越是离政治中心远的地方,潜规则就越多。法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可怕,族规才是平日的行为准则……”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如果这要是发生在酒馆里,那就是两位知交好友互相展示学识的场景。可这里是府衙,王弋和荀攸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个决定关乎于无数人的生死,这么做完全就是在说废话。
两人也确实在说废话,因为他们打心里都刻意回避了那些外来世家的所作所为。
荀攸还还好些,只是觉得这些人收买人心是有一把好手段,而且也太胆大包天了些,这才来多久就敢这么做。
王弋的心都在颤抖,这哪是什么收买人心啊,完全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些庄户被世家洗脑成了一具具只知道服从的行尸走肉,即便王弋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他们依旧打心底害怕从前的主人。
这种御下手段一旦被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才是王弋真正担心的地方,因为这种手段他也在用,幽州军就是他通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训练出来的。高危高压磨灭了幽州军的人性,足够的利益让他们保证了绝对的服从,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别人也拥有这种能力。
“公达,我不希望他们继续为祸一方欺压百姓,去处理干净他们。”闲聊了半天,王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满宠和刘德然也看向了荀攸,等待荀攸的答复。
良久,荀攸才幽幽问出一个问题:“主公,要到什么程度?”
“按惯例吧。”
刘德然闻言松了口气,惯例一般不会很严厉,警告多过于惩戒。然而满宠和荀攸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王弋的惯例……是杀全家!
“主公息怒!”满宠赶紧行了一礼劝说:“主公,涉事世家十几个,加起来足足上万人。牵扯太大了!”
“上万人?不止吧。”王弋长袖一摆,缓缓走出房间,边走边说:“那些庄户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抓的干净一些,省得在出来些什么为主报仇的义士豪侠……”
刘德然都傻了,呆滞的看着王弋的背影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诛九族吗?又不是谋反!
他根本不相信这种话居然是王弋说出来的,涿县这些天让他觉得王弋就是个爱民如子的上位者,甚至有些烂好人,为了任何一个可能救活的百姓,王弋不惜任何代价。
可现在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王弋的性情相当暴虐,这种事难道不是惩罚一下世家和当地官员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刘德然急忙追上了王弋,希望王弋能改变自己的想法,至少不要杀那么多人。
“主公,主公!”刘德然三步并两步来到王弋面前,深深行了一礼说道:“主公三思,如今天下疲惫,正是施以仁政、笼络万民的最好时机。如此杀伐恐有失民心啊!”
“我意已决,无需再劝。”王弋绕过刘德然继续往外走,下达这种决定很困难,他需要冷静冷静。
王弋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的根基全在底层民众,那些世家的做为就是在挖他的根基。他不能等到有人对他不满后起兵时在动手,那样更麻烦。
刘德然还想再劝,荀攸却跑出来将他拉住,硬生生看着王弋扬长而去。
“荀公达,你这是何意?”刘德然非常不满,觉得荀攸正在助纣为虐。
“德然啊,你要清楚天下聪明的人不少,你便是其中之一。但你要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一个,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和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主公此举有失民心啊,我等身为臣下应该谏止才对!况且主公乃是我师弟,我怎么看他走入歧途?”
“错,大错特错!”荀攸否定了刘德然的想法,严肃的说道:“主公便是主公,在我等臣下眼中只能是主公。主公可以拿你当师兄,你却不能将主公视为师弟。”
“那也不能滥杀无辜。”
“谁无辜?那些庄户无辜?还是世家无辜?亦或是我等无辜?主公要我们做事,手上沾染了谁的鲜血已经不重要了,完成主公的要求才是最优先的选择。”
“你!奸佞小人,歪理邪说!”刘德然根本不认同荀攸的说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主公犯了错误也需要及时纠正,而不是如此放任。
“愚蠢!”荀攸也没客气,指着鼻子数落:“你知道主公的志向是什么吗?你知道主公实现志向的手段是什么吗?我若是想要挖了卢子干的坟墓,你会不会和我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