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吕岱果断下令转头,进入下邳防守。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张辽能撑一段时间,他解决完下邳里面的问题就去救援,不会出什么差错,最多就是计划失败而已。
可这个不会出差错的想法还是出差错了,这一次偷城是袁尚亲自带队沿水路而来偷袭南城。守城军卒不善水战,差点儿被高蕃打崩了,多亏吕岱救援及时才稳住战线。
但这条战线可不是城墙,城墙当时已经失守,袁军已经涌入了下邳。
吕岱接管了指挥权,他分给陈登五百人收拾城内叛乱,自己阻挡袁军的进攻。
按理说以河北军的战斗力将袁军赶出去并不困难,可袁尚手底下有一批精锐——西园军。
西园军给吕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们能打善射战斗力极强,同时人人带甲,并不比河北军的甲胄差。
虽然西园军几次冲击都被吕岱挡了下来,但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右肩中了一箭,左臂齐肩而断……
万幸陈登效率出众,解决叛徒后及时赶了回来,并且利用计谋以及兵器优势分割包夹了袁尚的军队,才堪堪解决掉这个麻烦。
眼下袁军基本上已经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了,只剩下袁尚带着百余西园军在负隅顽抗,想要拼死突围。
陈登怎么可能放跑他?一面命人关闭城门,一面命人从家中取来硬弓重箭,找了几个箭法好的站在高处挨个点名,来了个关门打狗!最终只留下了袁尚一个光杆司令。
等他得知张辽出现在东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这么一支军队,一晚上都忙晕了,急急忙忙让人将张辽等人弄进城池。
“张兄……”看着双目无神满身血气的张辽,陈登试探性的问道:“你这是突围出来了?”
不怪陈登这么想,虽然眼前这些人身上血腥气十足,但脸上呆滞的没有一点儿神色。陈登不敢想象这得是疲劳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杀戮了一晚上的人连一点儿杀机都没有?他能想到的除了战败别无他选。
“没……”张辽摆了摆手,疲惫的说道:“大概是……杀完了吧……”
“哦……还好,还好。”陈登松了口气,可马上就声音尖锐的问道:“什……什……什……什么?杀完了?”
当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眼前,陈登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一千人攻击一万多人,对方显然是有准备的。杀完了?怎么可能?
张辽不想跟他解释,只是低声说道:“准备些木桶以及饭食,洗漱一下我们要休息……”
“定公……你到底选择了一个什么怪物……”
望着这些艰难离去的的背影,陈登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他喃喃自语道:“父亲,袁术真的值得我们搭上全家吗?您若是知道了叔父的所作所为……”
张辽根本就没来得及吃饭,他刚刚洗漱完毕就睡着了。没办法,清水一桶又一桶的变红,依旧洗不掉身上沾染的鲜血。更别提藏在头发里的那些碎屑了,他不知洗了多少遍才清理干净,洗吐了好几个陈家侍女。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自从跟了王弋以后不知饥饿为何物的张辽居然是被饿醒的。好在陈登准备得当,醒了他就有东西吃。
直到恢复精神之后张辽才感到阵阵后怕,才清楚当时自己是个什么状态。原来疲劳到了一定程度真的会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他当时不在乎局势,不在乎胜负,甚至不在乎生死。只要能睡一觉,让他死了他都愿意。
陈登一直在边上陪坐,待张辽酒足饭饱后才笑着说道:“经此一役,张兄威名怕不下于那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赵子龙了!为将者能有如此威名,来日他人必不敢与张兄对敌,定可留名青史,可喜可贺啊!”
张辽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陈登此话从何说起。别的不说,赵云那武力就不是他能比的,差着境界呢。
“张兄怕是还不知自己昨夜做了哪般大事?我带人去城外清扫战场,那场面!啧啧,人间地狱啊……”见张辽有些懵逼,陈登声音略微发寒的解释:“将旗两面,号旗无数,袁军死者六千有余!这还不能名留青史吗?”
“可又有什么用?上千弟兄战死,我也没有捉住主帅。”张辽的声音有些黯然,此时他才深刻明白什么叫一将成名万骨枯,将领的荣耀都是麾下士卒不惜性命用尸骨堆砌的。
有时候文人狠起来真的没有武将什么事,陈登满不在乎的笑道:“哈哈哈……此乃大喜事,张兄莫要如此。张兄能名留青史,我亦有荣焉,将来史书上少不得提及我这个友人。我这里有一份礼物,便做为张兄扬名的贺礼吧。来人,带上来!”
在张辽狐疑的眼神中,两个家仆推搡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被五花大绑,虽然容貌不错,但面上尽是惊恐。
陈登对张辽介绍道:“此人便是袁绍最喜爱的三子袁尚,送与张兄如何?”
“什么?他是袁尚!”
张辽双眼陡然瞪大,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吗?辛辛苦苦杀了一晚没抓着,结果自己跑过来送了?还有这种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