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守护者变成了一群爆匪,而被守护的人大多都是呆滞的看着一切。他们早已学会了如何在这不公平的世界中生存,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闭嘴。
不少人甚至都已经不在乎自己家中发生的暴行,他们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木然的等待着搜刮结束,顺便思考一下明日该去什么地方找些新鲜的树皮果腹。
高县令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杰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不知道河北军是靠什么才能打得起仗的,反正袁绍是靠眼前这些做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想必那位王使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高县令没有一点儿负罪感,反而是满满的成就。他又保住了中牟县一次,让这些贱民们能够活着迎接明日的太阳。饥饿又有什么打紧?贱民消耗粮食完全就是浪费,愚蠢的贱民就不应该知道什么是饥饿,以他们的水平睡一觉自然也就忘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这一场混乱走过了午后,经过了夜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
高顺看着一袋袋由不知名的野草和粟米谷物混合的粮食眉头紧皱,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能当作军粮,没法吃。
“就只有这些?”一名校尉看了看,十分不满的说:“吃这东西怎么打仗?和你们一样成为一个个软蛋吗?”
“这便是我们所有了,有什么不能吃的?”高县令立即反驳回去,都是粮食,金贵着呢。
高顺用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想要发飙的手下,沉声问道:“管城和陇城也是这样的吗?”
“不知。将军,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只能保一方平安。”
“平安吗?昨夜可甚是喧嚣呢。”
“那又怎样?他们都还活着不是吗?光和六年,我出任中牟县令。中牟几经战事,黄巾、官军、董卓、曹操、袁绍……现在又轮到了诸位。中牟没有一个百姓是因为战乱而死,这还不够平安吗?”
“那又有多少是饿死的?”
“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县令。黄巾大肆掠夺,先帝横征暴敛,袁绍多次加税,五年以后的税都已经收走了,就连现在土地里的粮食都不属于百姓,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反抗。”
“为什么要我来反抗?天下如此不就是因为诸侯贪婪国运吗?”高县令似乎十分激动,大声说道:“你们做错了却责怪我不反抗?我做错了什么?百姓做错了什么?诸侯连礼义廉耻的不要了,剥削完百姓,却反过来责怪百姓的不是?”
“这么说你还是个好官?”
“当然!若是没有我中牟能有几人存活?打仗需要士卒吧?需要民夫吧?中牟连徭役都免了,你觉得靠的是谁?”
“百姓还要感激你了?”
“我不需要他们的感激,一群贱民的感激有何用?我为官是为了治理天下的,不是为了给一群泥腿子当父母的,他们也配?”高县令此时的神色相当骄傲,显然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
高顺双眼紧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略带玩味的说:“原本我想杀了你,可是现在看来杀了你还是便宜你了。”
“你什么意思?”
“世上不该有你这样的人,你或许才能通天,可所过之处比兵祸更甚。你只愿意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却不愿意背负为之付出的代价。”
“瞎说!我怎么不愿意背负代价了?我和他们一起吃苦挨饿的时候你看见了吗?”高县令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他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功劳。
当然,如果这真的是个功劳的话……
“来人,将他抓起来,捆在府衙里。”高顺挥了挥手,继续吩咐道:“通知浚仪发粮,我们不要,给中牟的百姓发。”
“不行!你不可以这样!不行!”被人按住的高县令拼了命的挣扎,若浚仪的粮食真的发过来他就完了!
高顺懒得理会这家伙,让人赶紧带走,不要在这里碍眼。
一旁的李会疑惑的问:“将军,他为何会如此?”
高顺闻言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叫来一个守军问道:“中牟百姓想要外出探亲该如何做?”
“这……县令有令,中牟人不可出城,违令者……”
“现在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