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了,董宁咬了咬牙,目光一凛大喝:“准备!”
所有骑兵将马刀举到胸前。可是下一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嚎叫着的阵线,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只剩千余人的鲜卑队伍。
这些人的装备很差,绝大多数人只有一身毡衣和一柄马刀。但是架不住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有一万多!
鲜卑骑兵犹如逆流中的枯叶,又如狂风中的烛火,摇摆不定随时可能熄灭。面对这样的威势,他们也终将熄灭。
大片的骑兵过后,只留下数千被踩烂了的尸体。鲜卑骑士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即便已是强弩之末依旧做到了一换一。
董宁看到这幅景象本应该兴奋,可他却没有丝毫开心。救了他们的依旧是鲜卑人,他最讨厌的鲜卑人。
轲比能带着几乎所有能打的幽州鲜卑前来支援张辽,斥候恰好看到了丁未那心酸的一幕。轲比能已经很快了,可惜依旧慢了一步。
董宁拼尽全力说服自己眼前这些鲜卑人和杀死丁未的不一样,最终却只能和轲比能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这种无礼让幽州鲜卑很不开心,让轲比能同样很不开心。等他下令收敛尸体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令人敬畏的勇士的尸体早已无迹可寻,战马来来往往将他们踩的粉碎,唯一能够证明他们来过证据大概只有来年这里将开出全草原最绚烂的鲜花吧……
“以勇士之血孕育的勇士之花为祭品,愿天神保佑这些无畏的孩子能够到达安宁的天堂……”轲比能找到了两支军队的旗帜,将它们同时立在地上,为交战的双方祈祷着死后能够得到平和。
董宁带着自己的麾下来到了鲜卑大营,当他看到那依旧激烈的交战后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人人都有难处,没人是完美的。三千骑兵击败七千枪盾本就困难重重,想要完全清剿更加费时费力。
董宁命令自己的部下加入清剿,自己则找到张辽将战况一一道明。
轲比能的援军张辽是能预见到的,他给王弋写了信,王弋肯定会给他派兵,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早知如此他也不会这么莽撞的实行这次计划,有了轲比能的援军,他破敌会轻松许多。
但是折损一军是张辽万万没想到的,没想到鲜卑骑兵会回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危急。
不过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即便再难过、再愤怒张辽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董宁也没有继续纠缠。当兵就是如此,朝生夕死再正常不过。
随着轲比能的加入,清剿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多人也都知道了丁未阵亡这件事。鲜卑人对敢于赴死的丁未很是崇拜,觉得他是一个英雄。
丁未的结局让不少士卒都唏嘘不已,然而同出辽东的房安宁却有些高兴。随手从一处帐篷中捡起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边嚼边说:“老的没死,小的却先死了。不错,小伙子出息了,没有坠了我辽东人的……的……的……呸!怎么可能?”
房安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位久经战事的老卒跳马时没有犹豫过,徒步冲锋时没有减速过,拼杀时没有退缩过,可他却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肉干,脸上居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跑!跌跌撞撞的逃跑!老卒似乎一瞬间衰老了十岁,房安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张辽面前。
“将军!大事不妙!”房安宁直接跪在了张辽面前,颤巍巍的将手中肉干递给了张辽。
张辽接过肉干想也没想就往嘴里送,还问道:“怎么了?”
“别吃!”房安宁暴喝一声,起身一把夺过肉干,双目圆瞪,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从嗓子中挤出了几个字,“这是人肉!”
“你说什么!”张辽左手抢过肉干,右手顺手将房安宁举过头顶厉声喝问,“你说这是什么!”
房安宁没有回答,只是闭上双眼苦涩的点了点头。
噗通……
张辽松开了右手,将房安宁随意丢弃在地上,自己则怔怔看着手中的肉干出神。
片刻过后,张辽对着房安宁说道:“叫吕介、徐平、董宁、轲比能都过来,我又要事要说!”
说罢,张辽阴沉着脸走进了一旁的帐篷,房安宁再一次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几员将领纷纷走进帐篷,在一阵悉悉索索的低语过后,几员将领迅速离去,开始吩咐麾下做事情。
轲比能先是从麾下人手中挑选出了最好的两匹马交给张辽,然后命令麾下将敌军的甲胄兵器和己方的尸体全部运走,其余战利品不动一丝一毫。
吕介和董宁带人全程监视,随后将其余的战利品包括帐篷打包带走。
徐平负责警戒,房安宁则收拢好鲜卑人的尸体后一把火全给烧了。
做完这一切,全军包括轲比能的部队全部连夜退进了长城,而张辽早在拿到马匹时便以离去,他带着肉干亲自去找了王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