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王弋的帮助,夫余人以朝贡的名义给王弋送了很多礼物,被王弋尽数收下。
礼尚往来,王弋给了他们一次聆听夔音寺日常辩论的机会。
学识是所有人都渴望的事物,能获得这次机会让夫余人感恩戴德,毕竟在夔音寺中任职的都是些名气十分大的文人,哪怕在夫余也流传着其中一些人的名声。
而夔音寺那次辩论的题目是:从他国归化的汉人到底算不算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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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是无解的问题,种族问题别说往后两千年,就算是往后一万年可能都无法解决。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拿出来的资料让夫余人瞠目结舌。
双方的辩论非常激烈,到了要紧处甚至大打出手,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依旧有理有据地反驳着对方的意见。
夫余人哪见过这种场面,震惊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自卑,毕竟夫余人是不会因为辩论出火气而打架的,他们只会因为争论不过而气急败坏。
一句句经典脱口而出、一段段古籍信手拈来,夫余人如痴如醉地吸收着这一切。
凑巧的是郑玄辩论的题目中有不少和这些相关的方面,使得他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这样的学术氛围真的好吗?
只能说氛围是真实的,但好却一点儿都谈不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阴险。
因为无论双方如何辩论,在不知不觉中便为一件事下达了定义,那就是汉人是比其他民族更为高贵的民族,无论凭借血脉还是出身,都应该高高在上。
双方拿出的论据无一不是在从侧面论证这一点,这场辩论与其说是在规划民族的问题,不如说是在夫余人的认知上建立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
这道围墙名为汉人,而圈禁的正是夫余人的自卑。
国力弱小,自卑无可厚非。
可是由于这道围墙的存在,夫余人的自卑并不会逐渐消失,反而会因为没有竞争而在他们的思想中扎稳根须、茁壮成长。
辩论会后文士们十分大度地允许夫余人抄录自己书写的辩论材料,在不懂的地方甚至给予了足够多的指导。
夫余人则带着无尽的遗憾回到了东林馆,回到了王弋特意给他们修缮的华丽到了极致的公馆。
望着这些奢侈的东西夫余人的心情更是低落,有些人的心态开始发生了转变,他们不想继续做一个夫余人,他们想成为汉人,他们需要成为汉人。
无论是为了维护贵族奢靡的生活,还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知识,亦或是为了那虚无缥缈却无处不在的虚荣心,他们支持了归化汉人应该算是汉人这个论点,并且支持的人非常多。
种子已经种下,距离生根发芽也就不远了。
这便是戏志才的计划,也是为什么王弋听完大为震惊的原因。
在他上一世那个年代,这并不是一件什么稀奇的事,什么人都能说上两句相关的话题。
毕竟很多不怀好意的家伙在脚下这个国家最虚弱的时候为很多国民建造起了相同的围墙,后来哪怕这个国家经过多年努力走到了最前面,依旧有许多人不愿意拆毁心中那道可悲的围墙,将自己的自卑当成了可笑的信仰。
而戏志才竟然在这个时代就想到了这个计策,王弋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只要夫余使团中有两成的人回去之后愿意成为带路党,他就有八成的把握轻松拿下夫余。
只要有一半的人愿意成为归化汉人,那攻下夫余之后他就不会有任何统治上的困难。
汉人嘛,高高在上的上等民族。
带路党和归化的家伙们会在自适应的同时为王弋做得任何事找到足够正义的借口,根本不需要王弋操心什么。
夔音寺终于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不过却潜藏在阴影之下。在无法反光的官场,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察觉到危险,那就只能看个人水平了。
而夔音寺只是第一步,郑玄才是第二步。
就在王弋进城的时候,郑玄对着太学院中的很多教授发了一大通脾气,将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因其实很简单,郑玄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自己设置的议题被泄露,对此非常生气,并设置了新的议题。
这一次的议题郑玄干脆直接公布了出来,随便其他人查阅资料和事先准备,誓要断绝用议题谋取钱财的情况。
议题也并不复杂,就是:归化的汉人到底算不算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