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公明,孤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但辽东不能没有公孙家。”王弋放下茶盏,居高临下俯视着。
公孙康此时脑中一片混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都支撑不住,仰面倒地,根本没听清王弋在说些什么。
王弋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公孙康的回应。
良久之后,公孙康满脸泪水,起身行了一礼,问道:“殿下,臣……草民去辽东应该做些什么?”
王弋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去建一座祠堂,将公孙家死去之人的牌位都放在里面,就算是公孙瓒的也要有。然后回来,领一支水军为孤征战。你不是你父亲,孤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他守不住玄菟郡,但孤想看看,你能不能守住朝鲜城。
公明你要记得,孤从不补偿人什么,你的就是你的。”
“多谢殿下,草……臣晓得了。”
“去吧。今日从这里离去,来日便从这里开始。”说罢,王弋没有再多看一眼,迈步向门外走去。
再次坐上马车,回去的路上冷清了很多,王弋一直注视着窗外的人流,没有和任何人交谈。
赵云犹豫了良久,才凑过来说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子龙啊。”王弋拉回注意力示意,“想说什么就说吧。”
“殿下,臣观公孙康此人气量不高,善于阿谀,目光狭窄,武艺也一般,并非什么可用之人……既然公孙度犯了大错已然伏法,殿下为何还要宽宏公孙康呢?”
“子龙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在你眼中算是武艺高强啊?”王弋摇头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恒、灵二帝两次党锢,受牵连着不计其数,天下如今这般局面也多因此导致,你知道党锢究竟死了多少人吗?”
“殿下,臣只知阉党乱政,朝中贤良全家都遭受连坐,受害者众多。可具体多少……臣实在是不知,想必定会很多吧……唉……”
“两次党锢无数重臣被打压,各大家族闭门不出,生怕遭受牵连,就连汉室宗亲,荆州牧刘表都流亡在外。但是,死的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除了最关键的那几个家族以外,死的都是外戚和无关紧要的小卒子。”王弋说到这里,话锋再次转变,问道,“子龙啊,你觉得恒、灵二帝如何?我又如何?”
赵云想都没想,说道:“恒、灵二帝乃是昏聩之君,殿下自然是贤明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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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要知道,我平定幽冀二州时,我杀的世家之人,比两次党锢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倍不止。”王弋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字里行间中却透着森森杀意。
赵云当即怔在当场,细细回想起来发现很难反驳。
王弋轻易不举起屠刀,可每次举起就是连坐。世家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拔出一根草,不知道要带起多少泥。
“你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贤明之主,恒、灵二帝是昏聩之君,没人觉得我杀的人不该死。”王弋将身躯缩回车里,声音却传了出来,“仇恨解决不了一切;利益解决不了一切;气量解决不了一切;义气同样解决不了一切,但是只要将它们联合在一起,一切就都能解决。小人和君子相差千里,却只有一线之隔。没人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认同,但在大势面前,只要有一部分认同,就能为我所用。”
“大势?殿下,您的意思是当我等大军压境,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哈哈哈……子龙能这么想很不错,不要老想着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这一次你却错了。”
赵云闻言非常疑惑,可他看不到王弋的表情,只能听到从车厢之中传出来的一句话。
“百姓是大势,世家是大势,群臣是大势。孤,便是创造这大势的人。”
这番话让赵云大惊失色,都说大势所趋,大势所趋……可是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大势是一种不可阻挡的群体力量,只敢借助大势的力量,连操控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说出手创造。
何等豪迈,
何等壮怀!
赵云眼前甚至展现出了一幅画卷,王弋站在高山之巅,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身后是无数的追随者。
一想到自己便是其中一员,赵云就忍不住想要找人酣畅淋漓地大战一番来舒缓心中热血。
一路将王弋护送回王宫,赵云告了假,马不停蹄来到太学院找到郑玄。
郑玄正在和人注书,看到赵云前来很是奇怪,开口问道:“子龙将军难得来太学院一次,可是殿下有什么需要?”
赵云行了一礼,说道:“康成先生,殿下并无所需,云前来乃是私事。”
“子龙将军莫要居促,我等虽是为文人,却很是羡慕子龙将军一身武艺。坐吧,只要老夫能帮上忙,子龙将军但说无妨。”郑玄倒是十分客气。
赵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自己和王弋在去往公孙康家路上的谈话说了一遍,最后表示希望郑玄帮忙找一找东观之中关于武学的书籍。
郑玄相当耐心,认真听完后笑道:“老夫不懂武学,不过东观的书却熟悉得很。子龙将军若是不嫌老夫腿脚不便,不如老夫亲自带将军前去寻找如何?”
“怎敢劳烦康成公亲自前往?”赵云闻言赶紧起身行礼,“康成公,您也对武学有兴趣?”
“哈哈哈……老夫就算是有兴趣,就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施展不了啊。当初可是老夫亲自将每一卷书放进书库的,位置没人比老夫更清楚。子龙将军,请吧。”说罢,郑玄也不理会其他人,率先一步走出房间。
郑玄能不在乎,赵云哪能啊。他也不知道这些文人到底谁是谁,转着圈给一众人行了一礼后才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一位老者对身旁更老的人笑道:“庞公,既然郑公不在,我等也偷个闲如何?”
“德操啊德操……”庞公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转头对一众人等说道,“都散了吧……”
德操是司马徽的字,庞公自然是庞德公,司马徽非常敬重他,才会对他称庞公。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对二人行礼后,才缓步走了出去,出门后便低头议论了起来。
两位老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庞德公笑道:“德操啊,你说咱们那位殿下是不是心中着急了?”
“我看不然。”司马徽摇了摇头,“据说神器一直都在少府内库,除了锁在匣子里,连重要的位置都没有得上,更是没法入得了咱们那位殿下的眼。”
“一纸诏书下去,不知能解决多少问题。神器近在咫尺却能视如草芥,大毅力啊!王斌人虽然憨直愚钝,但生的儿子着实不错。”庞德公对王弋赞誉有加,谁知话锋忽然一转,对司马徽笑道,“德操啊,你这可是探听皇室秘辛,乃大不敬之罪,小心明镜司将你捉了去。”
“不如庞公亲自押送?徽定自缚双手。哈哈哈……”既然庞德公有兴致,司马徽也跟着自己的老哥哥玩笑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
最后还是庞德公摆了摆手,叹息“山雨欲来,游风先动。此次又不知道是哪家欢喜,哪家悲哭了……”
这次两位老人相顾无言,房间陷入了寂静,只留下偶尔传来的翻书声……
赵云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东观的武学书籍练到高深处也是相当精妙,可一法通,万法通,长兵器方面天下没有几个能比他的理解更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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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还是挑了几本最基础的带走,毕竟再精妙的招式也离不开基础,他想看看其他人对方天画戟的理解。
回到王宫,赵云没有立即查阅书籍,而是先找到了王弋。
王弋似乎也在等他,见到赵云后立即招手道:“子龙快来,得了些好东西,可惜我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