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擒虎看着来护儿:“崇善,你以为如何?”
来护儿沉默片刻,道:“实言相告,莫说韩大将军与我联名上奏无用,就算太子爷、晋王、高仆射、苏尚书等朝中重臣联名求情,也是无用。不然,来某如何会出此下策?”
韩擒虎道:“既然上书不能救,越狱又行不通,奈何!”
萧美娘呜呜哭出声来。
萧岩笑道:“韩大将军、来将军之恩,老夫只能来世再报了。美娘莫哭,动了胎气不好。璇儿,你向诸公磕个头吧。”
萧璇一直没敢说话。此时领命,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那七岁孩童也趴在祖父身边,自顾自磕起头来。
李靖心中一阵难过。想起当年小孤星和阿月可怜的样儿,眼见萧美娘悲伤地哭泣,动了恻隐之心。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叫住舅父,道:“王爷,人小有一法,或可保梁国皇孙活命。”
众人都一惊。萧岩听了,眼中光芒一闪:“李公子请讲。”
李靖道:“王爷叔侄难以免罪,但七岁孩童有何过错?只是株连而已。若无晋王妃,自是难逃一死,但晋王妃是其姑母,若以重病将死因由带回王府,再由王妃通过皇后求情,或能保命。若是在京城居住不便,可托人带信给普照法师,将小王爷送回清江文公处抚养,也好为萧家留下骨血。”
萧瓛一愕,出口道:“李兄弟真如天神一般!我等被宇文述大军包围后,普照法师即带领我萧氏女眷化装成难民逃到清江投奔文公,铣儿生母也在其中。若是如此,当真是上天开眼,我佛慈悲!”
萧美娘当机立断,对来护儿道:“来将军,可以将铣儿带走么?”
来护儿看着刘校尉。刘校尉道:“来将军视小人为兄弟,小人无兄弟姐妹,父亲早故,只有老母无人赡养。若小人被斩,还请来将军托人送些钱粮,让老母度日。”说罢拿出钥匙,打开牢门,把萧铣牵了出来。
来护儿道:“刘兄弟放心,你母即为我母。纵使我身逢不测,王妃必设法照顾。”
那萧铣出了牢门,返身先向祖父磕头,再向父亲磕头,最后向萧瓛磕头。其间神情凝重,不发一言。李靖看了,依稀记得几年前袁天罡的样子。祸事将稚童逼成早熟,令他无限感慨。
于是来护儿牵了萧铣,与萧美娘、韩擒虎、李靖走出死牢。
出了牢门,韩擒虎和李靖自是归家。萧美娘上了马车,在来护儿护送下,回到宫城之西的晋王府。
其时已是戌末,晋王府外大队人马已聚集,马车和仪仗都已备齐,由大将军宇文述领兵,看来是杨广即将出行。萧美娘进了厅中,就见杨广一身戎装,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见萧美娘牵着一个孩子进屋,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劈手抽了她一记耳光。
萧美娘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杨广抽出佩剑,砍向萧铣。美娘顾不得身子重,拼命上扑,抱住了杨广左腿,那一剑只差数寸就砍到萧铣身上。杨广大怒,右脚猛踢美娘。萧美娘只觉下身有异动,惨叫一声:“晋王,孩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