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琙笑而不语,只是看向王熙凤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意。
王熙凤此话一出,直接抹掉了自己故意整人的嫌疑,以她受害人的角度来说,其实是更加有说服力的,不过东西到底是出自他的手笔,就像是马屁精,就算是凤姐没有抽到,其他人一样是会抽到的,凤姐儿这是在替他说话呢
但他的本意就是想让这个游戏更加有意思,所以才想出的这些,如果都是像贵妃榻这样的物品,那就没有那么多的乐趣了。
“凤姐姐,别想蒙混过关,快说”
王熙凤看着几个小姑子还有宝黛二女非要看自己出丑,其实心里倒是没过多的在意,今日她过来的目的就是来烘托氛围的。
而今日的主角也不是在座的几个姐妹,而是坐在一旁的贾琙。
凤姐儿清了清嗓子,然后笑着说道:“嗯我就当这是琙哥儿在夸我了”
众人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不由都声讨了起来。
“凤姐姐,京城的城墙都没有你的脸厚”
“......”
又是一番笑闹,随着李纨猜谜失败而结束,虽然李纨先前缩小范围是最快的,但是鱼的做法真的有好多,像是这种,让她能精准的猜对,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结果此次猜谜只有黛玉,宝钗、还有王熙凤猜对了。
随后贾琙就让香菱将三件东西送了过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信笺,还有一块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都算是一点小彩头。
看到这三种东西,宝黛二人都直接瞄向了那张信笺,这两人可都算是小富婆,如今林如海尚在,林府非常的殷实,对于那两样东西,黛玉是没瞧上的,至于宝钗,也是如此,现在的薛家根本不差钱,这信笺正是方才贾琙去惜春书桉上写的一些东西,对于里面的内容她们自然更为上心。
倒是凤姐,却是直接目光却是放在了一百两银子银票上了,她和这两个小姑娘不同,更加的务实。
宝黛二女同时将手伸向了那张信笺,两人看到另一只雪白的柔胰之后,不由一笑,看来她们两人都是想到一块去了。
只听黛玉笑眯眯地说道:“好姐姐,让给我吧”
宝钗有些犹豫,其他的虽然贵重,但是她却都没有看上,毕竟她家里就不缺
一旁的李纨见到这一幕,做起了和事老,“一张信笺罢了,估计是琙兄弟写的一些小玩意,或是一个笑话,或是一首小诗,一会子大家伙一起看看,你们可别舍本逐末了”
一旁的凤姐,也笑着说道:“就是就是”
李纨想了想说道:“要不就让琙兄弟拿个主意,谁先来选,也省得你们都选一样”
贾琙笑着说道:“那就按猜谜的顺序来吧”
听到贾琙发话,众人也都点了点头,说句实话,其实这个游戏越是在后面的越是占便宜,因为可以借鉴其他人的经验。
黛玉听到贾琙的话,黛眉轻轻一弯,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只见她素手轻抬,拿起了那张信笺,然后缓缓展开。
只见上面是一手小诗。
这时,贾琙也轻声说道:“这是我当年无意间读到的一首小诗,想着诸位姐妹都是读过书的,便写了下来,供姐妹们赏玩”
黛玉看着这首小诗,只是第一句便以有些醉了。
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大家伙看着黛玉手里拿着信笺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坐在她身边的宝钗轻轻推了她一下,黛玉这才回过神来,而后轻声地说道:“是七言律,我读给你们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贾琙所写正是纳兰性德的诗,不得不说,这首诗写的极美,又带出一点少女情怀,与柳永所做还有所不同,细细品味,会发现里面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但是柳永的词,并不会如此,他的词不会持续输出,有时会变得豁达,是不同的人生感悟。
这首诗就算是没读过书的凤姐,听到之后,也觉得有些戳心,自古以来,都有红颜易老,山盟海誓不再的故事。
对于她们这些在后宅讨生活的女子杀伤力极为巨大,因为没有人会保证一个人不会变心,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相看两厌的时候。
“这”
“真真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就是有些伤感了,琙兄弟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作者又是谁?”
“人生若只如初见诗情不再柳三变之下,没有经历过人生之苦,断不能写出如此的句子,更像是以女子的口吻说讲出的,难道......”
诸女神色各异,都纷纷看向贾琙,这首诗,毫无意外,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并且极为切合风月场所,将来传遍天下已是必然,只是却出自贾琙这样一位纵横疆场的冠军侯之口,却又显得极为另类。
贾琙见众人探究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我在一处地方看到的,并不是我所作,只是诗句极美,我写下来供姐妹赏玩罢了至于哪本书?我倒是没有多少印象了”
听到贾琙的解释,众人倒是没有再去纠缠,不过读过书的几个姑娘显然就是不信,像是这种传世之作,就算是再怎么不出名,她们读了这么多诗词,总该看过才是,但是在今日之前却从未听说过。
站在一旁的鸳鸯,听到诸女的话,不由再度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贾琙,她跟在贾母身边,自然不会是一个笨人,听几位姑娘的意思,此诗应该是出自贾琙的手笔,对于诗词,她懂得虽然不多,但是却能感觉得出来,这诗极美,与平日里老太太和姑娘们行酒令时所说的都不同。
再度看向贾琙的时候,心里不由有些季动,这位宁国公府庶子出身的大爷,真的是太过惊艳了。
暖阁之中,除了小姑娘们,就连那些小丫鬟们,也开始议论起来,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当然并不是那些老妈妈,而是情窦已开,知晓男女之事的那些,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们是非常敏感的。
……
忽然,有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四下扫视了一眼之后,转而着急忙慌地朝宝钗那边走了过去,然后一脸急色地在宝钗耳边说着什么,看的众人一愣。
随后宝钗脸色巨变,本来还有些红润的脸颊转眼间就变得苍白无比,看着这个丫鬟,她又用眼神求证了一遍,见对方点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黛玉等人不由轻声问道:“宝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过此时,宝钗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眼前黑乎乎的,根本就没有听到黛玉等人的话,自己的哥哥被人掳走了,现在生死不知
京城,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云集,他们薛家在金陵的权势不小,但是在京城却是势单力薄,否则也不会庇护在贾府之下,如今出了这事儿,一时间她早已六神无主。
“宝姐姐,宝姐姐”
黛玉又轻轻推了两下宝钗,关切的问道。
现在她的心早已不在贾宝玉身上了,对于宝钗的印象也就没有原着中那般,更多的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所以对于这位宝姐姐,感情却没有那么复杂了。
贾琙眼睛一眯,虽然那丫鬟声音小,但是却瞒不过自己的感知,当他听到薛蟠被人掳走之后,也是愣了愣神,这个薛大傻子这是流年不利吗?不是前段时间才被人揍了,如今怎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黛玉看着宝钗抓着桌子的一双手青筋都跳了起来,心里也越发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方才那个丫鬟究竟是说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宝钗变得如此。
“我记得你是姨妈身边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姐起身看向小丫鬟,冷声说道。
小丫鬟看了一眼宝钗,脸色游移不定,因为薛姨妈并没有让她将事情告诉其他人,因为薛大爷是去了宝月楼之后被人抓走的。
凤姐见状,眉头一拧,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她自己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怕是这件事儿应该不小,牵扯到一些阴私,否则这个丫鬟不会这样的。
而这里有人多嘴杂,对方不好开口也属应当,不过在场的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宝钗渐渐回过神来,耳边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起来,看着一旁众人眼中的担心,心里苦涩不已。
“劳大家担心了,我没有什么事儿,先失陪了”
说完宝钗就欲起身离去,回去和自己的娘亲商量对策,这种状态下,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亲了。
倒是黛玉伸手拉住了她,“宝姐姐,你可是湖涂了??看你六神无主的样子,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儿,现在这里可坐着一位手眼通天的人你却视而不见”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又纷纷看向贾琙,她们都知道黛玉说的是贾琙,作为当朝的冠军侯,名震天下,几日前五千大雪龙骑横扫江南,让整个天下都失声了。
听到黛玉的话话,宝钗眼睛顿时一亮,心里升起一丝希望,若此时有贾琙出手,那自己的哥哥被救的概率会很大。
定下主意,宝钗强自压下心头的慌乱,快步朝贾琙这边走了过来。
宝钗来到贾琙跟前,一咬牙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对贾琙来说,薛家却是没有拿的出手的的东西了,为了让贾琙出手,她只得如此,却忽然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架住了。
她抬头一看,恰好对上少年复杂的目光。
“不必如此”
听到耳边的温润的嗓音,宝钗眼睛顿时就红了。
“琙兄弟,我哥哥被人掳走了,现在生死不知,求你救”
说着说着,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宝钗已经梨花带雨。
贾琙让出椅子扶着她坐下,轻声安慰道:“先放宽心,既然没有当场杀人,那就意味着不是为了他的命,能掳走人,就意味着一定是有余力的,他们不杀人,想来是有别的原因!只要有所求,你哥哥就暂时无事”
贾琙并没有单纯地保证薛蟠一定没有事儿,而是抓住了关键,细细地分析,宝钗是本就心细如发,方才只是慌乱之下才六神无主,如今听到贾琙的分析,整个人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你回去先稳住姨妈,告诉她不要乱来,以免慌乱之中踩入别人的陷阱!”
“我现在回去叫人去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有结果就派人通知你”
“……”
听着贾琙有条不紊地安排,宝钗心情突然就镇定了下来,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这份沉稳如山,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担当,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季动。
“下次再来看你!”
贾琙伸手点了点惜春的脑门,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同众人打了一声照顾,带上香菱便大步离去了。
……
“宝姐姐,回神了”
忽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将宝钗拉回了现实,看着俏生生现在眼前的姑娘,宝钗感激道:“多谢林妹妹,方才提点之意”
黛玉笑着回道:“不碍事,帮不帮忙是琙哥哥自己的意思,只是宝姐姐赶快回去和姨妈说说,也好让姨妈放心”
宝钗轻轻点了点头,时间紧急,也没有多说,带上自己的丫鬟莺儿就急匆匆离去了。
一间柴房之中,薛蟠被绑起了双手双脚,嘴上还被死死地堵住了。
他不过是如厕的一个功夫,就失去了意识。
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透过门缝吹进来的风声,在他耳边打着转。
如今寒冬腊月的,温度非常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
一开始他支吾了两声,但是四周却始终没有人进来,这让他不由害怕了起来,但凡有个人也是好的,至少对方能保证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任由他自生自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群球囊操的,别让大爷知道是谁干的,一群脏心烂肺的,有本事给大爷我出来大爷我拿钱压死你们”
薛蟠拱着身子,利用身旁的柴火,将嘴里的破布拽了出来,放开嗓子就破口大骂,但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唯有呜咽的风声,一直在回荡。
……
京郊大营,加好友,一个都尉带着一伙人返回营地,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神色看起来非常不错。
“老大,把人扔在那里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没动手宰了他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让兄弟们把人给送回去?”
“这也就是没看到咱们兄弟正脸,否则这会子……”
“注意言辞,我们是去巡逻去了,什么人也没看到”
“嘿嘿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