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一边走,拇指一边在其他几根手指上移动,似乎是在算什么东西。
“公子,夫人的墓在什么位置??”
妙玉拇指停在了中指上,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身前那道背影,遥声问道。
贾琙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那一座立着一块木牌的坟茔,轻声说道:“就是那个了!
当年那块木碑还是我亲手立得呢!
”
妙玉看了一下远方的那个小土包,坟茔并不起眼,甚至说此地也甚为荒凉,只有零星的几个坟冢在附近,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她想起了宋代范大成的一首诗,也是她觉得最合他心意的一首诗。
家山随处可行楸,荷锸携壶似醉刘。
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
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
蝼蚁乌鸢何厚薄,临风拊掌菊花秋。
其中的“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最是和她的心意,特别是她自己经历过富贵,又被打落尘埃之后,这种感触就越发的深了,不过后来因为贾琙,她又再次踏入了侯门深府。
平日里有贾琙在,她对这种感触却是稍澹了一些,不过现在,看到贾琙的母亲埋在了这么一个地方,不由又勾起了她的心事。
贾琙如今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贵已经到极点了,单凭个人的武力,甚至可以说是当世无敌。
但是那又如何,这一位还是在这个地方沉睡,时光匆匆,转瞬而逝,或许不用一百年,自己也会长埋地下,无论是坟冢修的多好,香火有多盛,最终不还是和黄土作伴,一个土包。
“怎么了??”
贾琙见妙玉没有了动静,还以为对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母亲的坟墓触犯了什么凶吉之相,就出声问道。
妙玉听到贾琙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到贾琙眼中的询问,轻声回道:“怎么了??”
听到对方这话,贾琙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错了,眼前这个俏道姑是在考虑其他事儿,并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坟茔位置的原因。
“没事儿,一会儿有什么发现就告诉我”
妙玉轻轻点了点头,待贾琙转身之后,她又看向了一旁的彩鸾,有些尴尬地问道:“方才他问了什么??”
彩鸾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说道:“好妹妹,你方才是在想什么事情,他是在问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呢!
”
妙玉听到彩鸾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为止,她尚且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此说来,倒也没有耽误什么事儿。
“只是想起一句话罢了!
”
一边走彩鸾一边小声地问道:“是什么事儿??”
妙玉也如实回答,“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
听到这话,彩鸾眉头一皱,她似乎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目前为止,她接触的诗句并不多,还只停留在李太白,杜子美的阶段,字也是临摹了贾琙的笔迹。
“这句话是说什么的??”
妙玉幽幽一叹,然后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即使人真的有千年铁门槛显赫和长久的家世那样福禄长寿,最终也就是落得一个土馒头似的坟丘,就像是我们,还有他,纵然现在富贵已极,但是不到百年我们就可能长埋地下,最后不也是这样”
彩鸾听到妙玉的解释,皱了皱小鼻子,“你胡说,他都说了,你也修炼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是活上个一两百年都是有可能的,不可能不到百年就会和我们作伴的!
”
妙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彩鸾这种强行解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但是人终有一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就算是神话中的那些人物不也是有逝去的时候,就像是彭祖,不也只是寿八百载。
长生不死,那只是一个人的幻想罢了,秦始皇那样的人物,都没有达成这个目标。
不一会儿,几人便已经来到了贾琙方才所指的那座坟冢前,木碑上刻着几个字,“先妣贾杜氏,兰嫣之墓,子贾琙立。”
三女神情变得肃穆起来,香菱和彩鸾开始忙活着拜放贡品,烧起了纸钱。
贾琙先拜了拜,然后拎起一壶酒在一旁小口的抿了起来。
“娘上一回来的时候,儿子就说要带媳妇们来看你,这几个都算是吧,还有一个没过门的,模样一点不比这几个差,生的很漂亮,会吟诗作对,是探花郎的女儿,你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偷偷吟诵两句,她若是早生几年,你们一定会是知音的,我想你见了一定喜欢!
”
彩鸾、香菱、妙玉三女站在贾琙的身后,听到他小声呢喃,无一不是俏脸微红,虽然她们也知道贾琙的正房娘子不会是自己,但是听到贾琙这话,她们心里还是热烘烘的。
这说明贾琙已经认可了她们的身份,对于她们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哦,对了,在江南还有一个......”
风声呜咽,将这细微的呢喃声吹散,又过了一会儿,贾琙的话似乎是说完了,最后他对身后的三女说道:“去给咱娘磕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