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端命一名丫鬟给萧恪上了一杯热茶,笑笑道:“楚家茶水粗陋,比不过大都督府上的蒙顶黄芽,还望大都督切莫见怪。”
萧恪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随即笑笑道:“蒙顶黄芽就是再好,天天喝也会腻,偶尔喝喝其他茶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听萧恪说得有错,楚端不由一阵哈哈大笑。
商人消息一向灵通,因此他多少听说了一些寒门学子闹着要弃考的事,还知道有人拿着楚焘上次中举来说事,将矛头对准萧恪和楚家。
但楚端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萧恪若是连这些寒门学子都摆不平,那他就不是萧恪了。
如今看萧恪还有心情说笑,他便知道此事必然已经完美解决了。
但尽管如此,出于礼貌,他面上还是不得不故作关切问道:“今日老朽听到一些风声,说有几个学子在闹事,质疑州试不公,还牵扯到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儿楚焘,不知道大都督需不需要我们楚家出面澄清。”
听楚端主动提起了此事,萧
恪不由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随后有些歉然道:“实不相瞒,楚翁,此次我突然冒昧登门,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楚端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楚焘的举人是怎么来的,他有些担心萧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会寻个理由将楚焘给罢官免职,让楚家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行压制住心中的不安,不动声色笑笑道:“大都督言重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只要能够帮到大都督,我们楚家一定无一不从。”
萧恪看着楚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歉然道:“我之前跟楚翁说过,希望有更多的楚家子弟可以高中举人,只是今年参加州试的学子太多,其中不乏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因而恐怕今年楚家子弟中举的希望很是渺茫。”
楚端听完反而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听出了萧恪的言外之意,意思是因为那些寒门学子闹事的缘故,今年的州试他没办法再给他们楚家子弟开后门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暗笑自己有些关心则乱,毕竟若是此时将楚焘给罢官免职,不正好说明萧恪心中有鬼,楚焘中举一事有问题吗?
虽然心中有些惋惜,但楚端理解萧恪的决定,毕竟如今整个楚家都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楚家参加州试的那些子弟,若是再有人中举,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因为以他对萧恪为人的了解,知道萧恪若是在这件事失信了,必然会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另外补偿他们楚家。
果不其然,萧恪看着他,缓缓说道:“楚焘在历阳县县令和九江郡长史的位置上都做得不错,政绩斐然,因此我打算几个月后正式将他升为九江郡太守。”
楚焘面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反而轻轻摇了摇头道:“大都督万万不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孙儿,他为人一向浮躁,还需要多加磨砺,若是升官升得太快,反而容易让他生出娇纵和懈怠之心。”
“况且,他出任县令不过一年多时间,大都督便升他做长史,已经是破格提拔,若是短时间再让他升任太守,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那就再让楚焘在长史的位置上再磨砺一两年吧,不过楚翁且放心,只要好生为百姓福祉,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萧恪点了点头,明白楚端是为了让自己避嫌,便顺水推舟领了他的情,同时郑重给出了他的承诺。
楚端抚须一笑,有萧恪这句话,他的孙子绝不会只止步于一个九江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