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城外,迟牧亲自出城相迎,一见到司马淮便拱手见礼道:“司马先生,多年不见,风采丝毫不减当年呀。”
司马淮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迟牧,心中不由暗暗感慨,想不到当年洛阳城中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如今竟成了一朝相国,只能说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尽管心中感慨万千,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笑着作揖还礼道:“迟相国说笑了,迟相国才是风采更胜从前。”
司马淮一声“迟相国”听得迟牧很是受用,毕竟自己当年若是接受了司马淮的招揽,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尊荣。
两人谈及前尘旧事,又是好一番叙旧,大有多年知己终重逢的既视感,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各为其主,两军不久前还在晋阳城下血战。
寒暄过后,迟牧才终于进入正题,似笑非笑看着司马淮,明知故问道:“司马先生今日前来,恐怕不单单只是想来与我叙旧吧。”
司马淮见迟牧故意装糊涂,也不隐瞒,点点头笑笑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见汝主,乃是为了两家罢兵言和,化干戈为玉帛而来。”
迟牧似乎早就猜到司马淮的来意,当即笑笑道:“既然如此,司马先生就随我去见皇上吧。”
听到“皇上”二字,司马淮面上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谈笑自若,道了声谢,便跟迟牧身后进了榆次城。
迟牧看在眼里,心中便大致有了计较,知道并州军想要停战的想法看来很是迫切。
不多时,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高藩临时居住的府邸。
司马淮一见到高藩,便躬身拱手深施一礼:“在下并州大都督府参军司马淮,参见魏朝皇上。”
高藩听到对方称自己为魏朝皇上,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戏谑道:“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贵使口称朕为皇上,要置你们洛阳城的那位天子于何地?”
司马淮淡淡一笑,不卑不亢道:“正所谓天数有变,神器更替,而归有德之人,若是皇上有德,魏朝江山自然可以千秋万代,反之亦然。”
高藩听完不由看了司马淮一眼,随后又看向迟牧,心中暗道怪不得相国如此看重他,此人果然不一般,只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折辱给化解掉。
面对这种舌灿莲花的谋士,他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贵使特意来榆次见朕,不知所为何事?”
司马淮又躬身施了一礼,恭声说道:“如今两军交战已有数月,互有伤亡,胜负难分,我家二公子怜惜将士性命,有意与魏军罢兵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高藩闻言不由冷冷一笑:“既然你家公主怜惜将士性命,何不大开城门投降,朕保证不伤城中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如何?”
司马淮叹了一口气:“皇上何苦为难我家二公子呢,于公,大都督乃是二公子之主,于私,大都督乃是二公子之父,若是二公子献城投降,无异于背主叛父,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呢!”
高藩当然知道司马淮不会轻易答应,随即冷笑一声道:“我大魏兴师动众而来,只为了取晋阳城而来,既然你家二公子不愿献城投降,那便没什么好谈,你且回去吧,告诉你家二公子,晋阳城我大魏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我并州军愿枕戈待旦,静候皇上的大军,在晋阳城下一决雌雄。”
眼见高藩有逐客之意,司马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躬身对着高藩施了一礼,随后转身就要告辞而去。
高藩一时有些错愕,没想到司马淮当真是说走就走,没有丝毫想要讨价还价的意思。
“司马先生且慢。”
一旁的迟牧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以司马淮的老谋深算,皇上想用这招欲擒故纵来对付他,无异于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无奈之下,他只能站出来挡在司马淮前面,沉声对高藩道:“皇上,既然顾二公子有意罢兵言和,不如且听听他们的条件,再做定夺不迟。”
在迟牧的提醒下,高藩很快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来,随即顺坡下驴,冷哼一声道:“既然迟相国为你们说情,那朕就给迟相国一个面子,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司马淮缓缓转过身,目视房间内的其他人,迟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