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巾军撤退的消息传到晋阳,城中的将士和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庆祝他们守住了城池,使自己的妻儿老小没有遭到白巾军的荼毒。
可在这些庆祝的身影中,唯独少了率领城中军民守住晋阳城的最大功臣顾羽。
并州大都督府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台阶下,司马淮从马车上下来,对守在门口的士兵道:“劳烦跟二公子通报一声,就说司马淮求见。”
士兵见是司马淮,当即陪着笑脸说道:“二公子之前特意交代过,若是司马先生来找他,无需通报,直接带去见他……司马先生请随我来。”
“有劳了。”
司马淮轻轻一点头,随后跟在一名士兵的后面进了大都督府,往顾羽住的院子走去。
走到半路,这名士兵见四下无人,便刻意压低声音对司马淮道:“司马先生,二公子一向敬重你,你帮大伙儿劝劝他吧,府里的下人说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呀。”
司马淮听完心中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不多时,这名士兵就领着司马淮走到顾羽的书房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隔着门通报道:“二公子,司马先生来了。”
片刻之后,屋里传来顾羽嘶哑的声音:“请司马先生进来吧。”
引路的士兵闻言当即轻轻推开房门,随后退到一边给司马淮让出一条路。
司马淮冲士兵微微颔首,走进书房内,一眼就见到顾羽正坐在书案前,目光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
司马淮看在眼里,心中再次长叹一口气,刚想跟顾羽见礼,顾羽却突然抬头看向他,嘶哑着声音问道:“白巾军已经退却了是吗?”
司马淮点点头,沉声回道:“是的,五十万贯钱一送到榆次城,他们便拔营东撤了。”
“撤了就好,撤了就好。”嘴上虽然如此说,可顾羽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反而像是在苦笑,“白巾军一退,将士们和城中的百姓一定很开心吧。”
司马淮叹了口气:“可我看将士们开心,老百姓开心,可二公子却是一点也开心。”
“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顾羽苦涩一笑,“白巾军不是被我们击退的,而是因为我们给人家赔了款,人家拿到了好处才撤退的。”
说到最后,顾羽的眼中分明流露出深深的耻辱。
司马淮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顾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顾羽,所以他很清楚顾羽这半年来心中的愤懑和屈辱。
之前在驰援兖州的战事中,虽然最终三万并州军在顾羽的率领下从徐州军手下全身而退,可因为凉州军的全军覆没,引起了董逵的愤怒和猜疑,两家险些就此翻脸,在洛阳城中兵戎相见。
幸好最终在司马淮的劝谏下,顾举为了顾全大局,以自己教子无方为由将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主动辞去尚书令一职,才勉强平息了董逵的怒火。
虽说顾举并没有因此责怪儿子,可长子顾翃和三子却时常以此来指责顾羽,顾羽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久久不能释怀。
之后白巾军大举进攻并州,太原郡和晋阳城告急,又是顾举力排众议,命顾羽率领一万援军去驰援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