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直跟顾羽身边的司马赟眼见顾羽神色有些不对劲儿,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更害怕他想不开,便在一旁低声劝说道:“二公子,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趁着现在兵荒马乱,先让亲兵护着你杀出重围,将来再伺机重整旗鼓,与萧恪一决雌雄,重振顾家的大业。”
顾羽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喃喃道:“将来?如今最后的六万兵力已经被我亲手断送,我哪里还有将来?顾家哪里还有大业?”
说到此处,顾羽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狠厉,冷声说道:“既然天要亡我顾羽,那我就遂了老天的心愿,将这条性命给他。”
言罢,顾羽拔出腰间佩剑,竟要当场挥剑自刎。
“二公子,万万不可呀!”
司马赟见状不由神色一变,顾不上多想,当即用手死死握住剑刃,哪怕是血流如注也不肯松手,就是不许顾羽寻短见。
顾羽看着司马赟的血顺着剑刃流下,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动容,随即苦笑道:“我并非是什么明主,你又何必如此呢?待我死后,你若是不愿投降萧恪,大可以去成都或者建业,以你的本事,想要得到重用绝非什么难事。”
司马赟却依旧不肯松手,只是泣声道:“父亲临终前,只交代我一件事,就是要我此生效忠二公子,二公子如今劝我另投他人,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
听到司马赟提起司马淮,顾羽内心越发沉重,面上的笑容越发苦涩:“当初我曾在你父亲的灵位前起誓,绝不会让他白白死去,此生一定要实现他的谋划,夺取雍凉之地,举司并雍凉四州之地与萧恪分庭抗礼,逐鹿天下。”
“可是如今呢,不仅司州丢了,雍州和凉州也没保住,就连手中最后一点兵马也没了,我还拿什么跟萧恪逐鹿天下,你就让我有尊严地死去吧,我会亲自去阴曹地府跟司马先生请罪的。”
“不,二公子,你听我说!”
司马赟此刻却抬头看着顾羽,眼神决绝:“当初我父亲临终前还说了,若是你争夺雍凉失败,还很有可能连司州和并州都保不住,以你的心高气傲,一旦兵败很有可能当场就欲自刎,他要我到时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
“父亲说了,即使整个北方都落到萧恪手中,二公子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南下前往成都投靠龙璟,说服龙璟联络杜羡和孙鸾,三家联手,举南方之地对抗萧恪,二公子也可以趁此机会东山再起,重振顾家。”
顾羽听完,神色一时变换不定,似乎在考虑此计的可行性。
可此时高台下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司马赟眼看徐州军就要杀到,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即急声对顾羽道:“二公子,让亲兵护着你先走,我来帮你们断后。”
说完,也不等顾羽同不同意,便唤来顾羽的亲兵校尉,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二公子突围出去。
顾羽看着司马赟,眼眶慢慢泛红,但最后只是哽咽着说了一声:“珍重!”
司马赟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释然道:“二公子也珍重!”
随后,顾羽最后看了司马赟一眼,便狠狠一甩马鞭,在亲兵的护卫下往西突围而去……
“二公子,莫要辜负我父亲的期望。”
司马赟看着顾羽远去的背影,喃喃说了一句,随后擦干眼泪,率领最后一点儿忠于顾家的兵马,义无反顾冲着徐州军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