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阿翁嫡子,她不过区区一侍妾,谁尊谁卑?”
东汉刘熙《释名》有言:“妾,接也,以贱见接幸也。”
由此可知,妾室地位的确较为低下。
而张与闻言,不禁摇头暗道:
刘普这妾室有没有问题,他确实不知道。
但刘普本人,倒是有点拎不清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教导后辈这一块儿,刘普跟刘表和袁绍有点糊涂的相似。
大汉还是嫡长子继承制,从汉室到百姓,基本都遵循此法。
在这个大环境都尊嫡尊长的年代,让嫡出儿子跟一个妾室论长幼尊卑,本来就很奇葩。
想到这里,张与恍然大悟:
怪不得人家母亲去世之前,留下的遗言是让儿子斩杀丈夫的侍妾。
还挺有先见之明!
刘普今日一早就听仆妇来报,说二公子突然持刀冲入他姨娘闺房杀人,而后不知所踪。
他闻言又惊又怒,匆匆调人去找刘晔,又派人悄悄去处理尸体。
谁知道,这逆子被带回来以后,还是不知悔改。
竟然抓住他问责的漏洞,顶撞他!
刘晔这话跟火上浇油一样,让刘普忍不住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就算她不过是个侍妾,你也不能平白无故你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杀人!你把家宅当刑场了吗?”
面对刘普的疾言厉色,年方十三的刘晔始终沉着以对:
“儿是按照妣临终嘱咐行事的,并非平白无故。
说来,一件事拖了这么多年,儿心实有愧!”
汉代以前,妣为书面用语,意为母亲,但汉代开始,妣专指已经过世的母亲。
刘晔这句话,又将刘普堵得一噎:
这什么意思?
是说他对不起亡妻?
刘普脑袋发蒙,喘气如牛,脚下一个不稳就倒回了坐席,手指指着厅中的刘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张与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也能想象出来。
“可以可以,不愧是佐世之才,条理清楚,句句顶人的肝儿,气人是个好手!”张与感慨道。
说到气人,张与不由得看了陈到一眼:
这刘晔小嘴叭叭的,乍一听还挺有叔至之风!
陈到收到张与的眼神,傻愣愣的对着张与咧嘴笑。
见此,张与默默收回了视线。
而另一边,刘普缓了缓神,揉着眉心,叹气道:
“人命关天,你岂能擅自动手?!
你可知因你之故,府中人心惶惶?”
闻言,刘晔垂首作揖,放缓了语气:
“愿受不请示而擅自行事的惩罚。”
他光天化日之下拔刀杀人,确实有不妥之处,该他的,他认!
这副作态让刘普稍微顺气了些。
没等他开口,一旁没劝住刘晔杀人的刘涣,惴惴不安的看着刘普,目带苦涩,低声求情:
“阿翁,晔弟今日冲动,也有涣未能阻拦之故,涣愿与晔弟一同受罚!”
见两个儿子如此,刘普长出一口气,目露疲倦之色:
他再生气,也就这两个儿子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岂能真的因为区区一侍妾就下手对付自己儿子?
正在屋内一片寂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清亮的声音:
“小孩子有孝心,好胆色!来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