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外十里处。
远远看到官道远处的大纛飘扬,曹操下意识轻荡马缰,往前迎去。
他一动,袁涣、吕虔等人自然紧随其后。
距离不断拉近,远处大军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
从雍丘走的时候,无论是戏志才、夏侯惇还是士卒们,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
但不过相隔短短一个多月,再回来的时候,众人却是尘满面,鬓如霜。
这一点,在戏志才和夏侯惇身上格外明显。
暂别数十日,戏志才身形瘦削,原本合身的衣袍此时格外空荡,如同挂在骨头架子上一样。
而夏侯惇更是完全不一样。
粗旷的面庞上,一块黑色眼罩,牢牢黏在左眼之上。
整个人,除了阴郁,便是凶煞。
与往日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元让……”曹操声音低哑,语带干涩。
看到这样的夏侯惇,曹操五味杂陈,他下意识拉住了马缰。
这一瞬,他脑中浮现出他初掌兖州,举宴相庆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候……
子廉抱着他赏赐下的财宝,笑得合不拢嘴,跟子孝偷偷摸摸地商量,说要把宝贝埋在各自的榻下,免得被人偷了。
元让则是乐呵呵的举着酒杯来恭喜自己,妙才也说要拼尽全力帮自己平定兖州叛乱。
一转眼已经过去两年了!
现而今,七郡沦落,大军溃败,他痛失手足,再不复当年的心境了。
曹操驻马停下,一动不动地等着对面的将士们靠近。
与此同时。
对面为首的两人也看到了曹操。
戏志才双目无光,布满了红血丝,满面疲倦,长叹一口气。
而夏侯惇则是目中闪烁着水光。
他远远就抛下戏志才等人,引马冲了过来:
“大兄!”
“大兄!”
闻言,曹操心里一抖,毫不犹豫拍马迎了上去。
“元让!”
“大兄!”
险些阴阳相隔的两个兄弟翻身下马,几乎相拥而泣。
曹操面露动容之色,半晌,哑声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夏侯惇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想拍拍曹操手臂,却因为不适应如今只能右眼视物而险些落了空。
见状,曹操心里一酸,反手握住夏侯惇的手,牵着他往后方大军而去。
戏志才无甚损伤。
但此次支援,不仅丢了不少城邑,毁了曹操名声,折了万余大军,而且断后的时候,还把徐晃跟曹仁都撇下了。
想也知道,两人凶多吉少。
因此,见曹操远远过来,戏志才也立刻下马步行。
待行至曹操身前,戏志才拱手请罪:
“明公,志才有负……”
曹操赶忙伸手,将戏志才拉起来,安慰道:
“济阴能坚持月余,多亏军师费心!”
若是济阴郡那么好守,何必戏志才这六军军师亲自前去呢?
北有典韦,南有吕布,后面还陆续来了刘备、张合跟贾诩,这才丢了句阳。
至于濮阳?
谁能想到,当日迎曹操入兖州的东郡从事陈宫,会突然反水呢?
连东郡的太守和从事都倒戈了,戏志才能不输吗?
思及此,曹操叹气道:
“此战之败,与军师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