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如果你是炸弹犯,对坂本恨之入骨,在他即将走向终途的现在,你会在哪里目睹这场精彩的表演?
观景平台的巨大玻璃窗在炸弹的震动下碎裂成渣,夜风没有阻挡地灌入室内,吹起了郁江额角的碎发。他伫立在高高的东都铁塔之上,在风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烈火在身后疯狂舔舐着周遭的一切,痛苦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充斥耳畔。
但郁江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块九成九的方阵,许多或虚拟或真实的棋子罗列其上,摆出一副进行到一半的将棋对决。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在脑海中开启一盘将棋,郁江的大脑总会迅速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事,专注于眼前的对局。
东都铁塔毫无疑问就是己方的“王将”,而环伺的敌人就是敌方神出鬼没的棋驹。
执棋者,在哪里?
并不寂静的深夜,郁江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一种令人浑身颤抖的兴奋感如跗骨之蛆慢慢爬上了他的脊梁。
他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却可以感受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盯着东都铁塔的乱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敌人的位置,甚至仿佛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
9筋香车向前移,玉将便可潜入其下作[穴熊]!
知道了!
对手的玉将就在那里!
……
郁江和诸伏景光几乎是同步行动的,而在诸伏景光发现了坂本教授凄惨的尸体并同时在他身上找到那唯一一颗没有连接其他炸弹的nc42时,郁江也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一个人身后。
“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家伙……”触及炸弹上的倒计时,诸伏景光低声自语。
犯人从没指望能靠12颗nc42炸死坂本,那些只是他搭建舞台的基石。真正的戏码在于所有炸弹被拆除后的现在,在于坂本以为自己死里逃生虚惊一场后却被定时炸弹炸死
的讽刺。
“东京的夜色很美,是不是?”
穿着白色衬衣搭配黑色马甲的侍者喃喃,“我真的很爱这座城市,很爱这个国家,更爱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先生。”
“钟爱的物品就要摧毁,这种行为倒是很像艺术家。”
警视厅的救援已经到了,他们派出消防直升机从上空撒水灭火,但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得知了nc42的特性,警视厅并未立即疏散东都铁塔上的民众。
猎猎晚风吹散了侍者的假发,露出里面棕色的头发。
这种低劣的伪装原本在郁江见到的第一眼就该被识破,但汤谷新明没有这么做。
“艺术家应该做得再完美一些,而不是被观众揭穿把戏。”侍者忽然回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死死盯着郁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当时并没有察觉。”郁江如实说,“但现在想想,汤谷新明虽然是坂本教授的座上宾,却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一个普通的服务生怎么会看到邀请函就认出来?
“所以,是坂本告诉你的,对吧?”
侍者眼眸一暗:“我真不想提起那个令人作呕的混蛋!他是一个小偷,是强盗,是夺走了别人研究成果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