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再留下来也是徒劳,她便起身道:“多谢俭四哥点拨,俭四哥的恩情……我,我记在心中,来日必当报答。妈妈还等着信儿,我不好久留,这就告辞了。”
“薛妹妹慢走,琇莹,代我送送薛妹妹。”
憨丫头琇莹‘唔’了一声,这才慌忙应下。学着往日红玉的样子,挑了帘栊,送宝钗出门。
李惟俭也起了身,将宝钗送到门前这才回返。
进得正房里,不待落座那晴雯就发了脾气。
“呸!薛家姨太太好不晓事,四爷忙前忙后的帮着,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记恩情也就罢了,临了还来怪罪,这一家子真是不值交往的,四爷往后儿少跟她们往来!”
李惟俭心中熨帖,暗忖,这便是立人设的好处。便是报复了,外间也只当此事与他无关。
瞧着晴雯气哼哼的小脸,李惟俭探手宠溺的拨了下小姑娘的刘海儿,笑道:“这话房里说就说了,可不好传到外头去。”
晴雯兀自气恼道:“四爷到底还念着亲戚,若换了我,两句话撵走就是了,免得好心当了驴肝肺。”
她这边厢说着气话,一旁的香菱也凑了过来。她是个内秀的,少言寡语,心中感念李惟俭的好儿,也投来关切,又默默续了茶水。
李惟俭目光与之触及,香菱忙垂下螓首来,他便笑着略略颔首,随即道:“听说西山景致不错,改明儿天气暖和了,我带着你们去西山游逛一番。”
顿了顿,又道:“对了,有几日不曾给伱标注读音了,去将书册取了来,我给你标注上。”
晴雯就应承下来,一旁侍立的香菱面色古怪的瞥了其一眼,随即又鼻观口、口观心。
须臾,晴雯回转,手中捧着一本簇新的三字经。李惟俭接过来,略略翻了下便纳罕道:“怎么换了一册?原先的呢?”
晴雯嗫嚅道:“不小心污了,我……我便私下里托人又买了一册。”
香菱听得此言,面上愈发古怪。那一册分明好端端的放在西厢房里,其上早被香菱标注了一通。
李惟俭没多想,寻了铅笔标注了一页,随即红玉与琇莹先后回返,红玉手中还提了食盒,原是送过薛姨妈其后又去厨房取了饭食。
这日临近一更,吴海平过来敲开门,将一张纸笺递与了红玉。红玉将纸笺送上李惟俭案头,他瞧了几眼,顿时心中有了数。
车员外名车庆和,大同人,靠着给边军运送粮秣起家,去岁内府放出皇商名额,此人倾尽所有,奈何到底底子薄,棋差一招。
错不了啦,车庆和定然走通了严希尧的门路,来谋夺薛家皇商的身份!
李惟俭对着二指宽的纸笺思忖了半晌,直到二更天过了这才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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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早,李惟俭如素日那般早早儿起身操练了一番。
过后擦洗时,先是晴雯凑过来,俏生生的将一块帕子递了过来:“四爷,给你。”
“嗯?”李惟俭接过,瞥了一眼,便见是一块腾云镜花水月图样的帕子,奇道:“咦?我上次给你的好似不是这一块吧?”
晴雯就道:“四爷那块帕子旧了,这是我新绣的,四爷带着吧。”
“好。”
晴雯暗喜着端了水盆出去,红玉拎了食盒进来,瞥见香菱在书房内打扫,四下再无旁人,便暗咬下唇,自袖笼里掏出一枚香囊来:“四爷,这个给您。”
“唔?”李惟俭接过来,却是一枚银累丝点翠的方胜香囊。
他纳罕着抬头看向红玉,红玉就闷声道:“我女红不如晴雯,四爷凑合着戴吧。再有……我往后儿一准儿将四爷放在前头。”
红玉不过十四岁,再如何大胆也就言尽于此了。对上李惟俭的目光,红玉面上腾起红晕,撇过头羞赧着展开食盒。
李惟俭心中暗忖,只怕红玉是借此来表忠心呢。他就笑道:“我又不曾说过什么,偏生你却多了心。”
红玉将碗碟摆放在李惟俭面前,说道:“四爷不多心是四爷大度,易地而处,换了我准会想旁的。”
又极为大胆的抬眸勾了李惟俭一眼,直把李惟俭勾得心猿意马……
好在香菱拾掇过了书房,这才打断了红玉的上进之心。
这日李惟俭不紧不慢,用过了早饭,辰时过半这才会同吴海平去了城外工部火器试射场。
前世被顶头上司卖了不知多少回,李惟俭虽因着重生一回年岁小了,心中有些忿忿,却情知这忿忿半点用处也无。
每临大事有静气,抱怨只是徒劳,莫不如按部就班为自己谋划好前路。
在此待到下晌,他这才打马朝着严府而去。
刚到严府,那徐管事便迎将上来,拱手说道:“李公子可算是来了,老爷吩咐了,公子若是来了,便请公子去书房等候。”
李惟俭将缰绳丢给吴海平,纳罕道:“少司寇今日休沐?”
“一早儿坐衙来着,方才才回转。”
他颔首,随着徐管事到得书房里。略略坐了须臾,外间来了仆役与那徐管事耳语一番,徐管事连忙过来道:“李公子,老爷要待客。公子不是外人,还请公子到里间稍等片刻。”
李惟俭只得移步绕过屏风,到得里间等候。
过了须臾,严希尧果然与一人进得书房里。听言语,严希尧与此人极为熟稔,落座后也不曾寒暄,那人径直就道:“下官这心思,大人心知肚明,还请大人点拨一二啊。”
就听严希尧说道:“要升官又有何难?说句不好听的,狗都行啊。”
注一:贾化,字时飞,号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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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后天都是双更,八千字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