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春应允,悄然退下。
绕着花圃、水榭行了一阵,戴权得了小太监禀报,连忙弯腰小碎步追将上来,低声道:“圣人,忠勇王求见。”
“让他过来吧。”
“是。”
戴权转身冲着那小太监颔首,后者顿时飞奔而去。不片刻引得年轻力壮的忠勇王大步流星而来。
太监、女官散在四下,忠勇王上前见了礼,圣人只是不耐的摆了摆手,问道:“有事儿?那案子可有眉目了?”
“暂且还没。”顿了顿,忠勇王道:“不过昨儿李惟俭找上了门儿——”
“呵,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回倒不是……是李惟俭转手了不少股子,收了一百多万两银钱,拿在手里心中觉着不妥,便让臣弟代为奉上一百万两。”
“嗯?”政和帝扭头看向忠勇王,笑吟吟道:“这小小秀才心思还挺多啊?这是怕朕心里头嫉恨啊。”
忠勇王笑笑没言语。他这位皇兄,心眼儿说小不小,说大……也没那么大。
眼瞅着忠勇王将锦匣奉上,政和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戴权便上前接了过去。他负手行到水榭围栏旁,凭湖而望,说道:“朕总不好占臣子便宜,回头儿那煤矿分他一些股子……嗯,就三分吧。”
“是,想来李惟俭定会感激涕零。”
“他?哈,不背后骂朕小肚鸡肠就烧高香啦。”政和帝心绪转好,顽笑了一句,转而问道:“那水务办的如何了?”
忠勇王便道:“圣人,如今二十处水井都开凿了大半,陆续都在封堵浅层水。只待封堵了,再往下凿个一丈便能见深层水。”
“嗯,”政和帝颔首:“朝廷财用匮乏,还是要早些将那股子散出去……不过也不能太早,总不能便宜了那些财主。”
“是,臣弟想着等见了甜水,便将那股子交易所张罗起来。”顿了顿,他又道:“圣人,那李惟俭虽然没说,但臣弟打听到一桩事。”
“说来。”
“听闻忠顺王府长史周安,只用十万两银钱就逼着李惟俭转手了一分股子。”
政和帝面上笑容不减,笑道:“这位老二啊,只怕还想着扮猪吃虎呢。只是,这扮猪扮的时间长了,只怕他连自己变成了猪也不自知啊。”
十年前最大的夺嫡对手,政和帝怎敢或忘?如今不过是碍于名声,这才纵着那忠顺王胡闹,只待理清了朝政,再打赢那准噶尔,携无上威权,到时自可随意将其处置了。
回过神来,政和帝又问:“还有旁的事儿?”
“没了……哦,李惟俭举荐了其堂姐做梦卿的女先生。”
“梦卿啊——”政和帝蹙起眉头来,转头看着兄弟劝说道:“王妃过世快十年了,伱啊,再是什么心思也该转一转了。不若朕过些时日再给你选个王妃?”
忠勇王面上苦涩,只是不答。
政和帝看着自家兄弟一副情种模样,顿时气恼道:“就没见过你这般执拗的人!罢罢罢,都随你。”
“呵,谢圣人宽宥。”忠勇王笑着拱拱手,道:“衙门事务繁多,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政和帝只是略略颔首,忠勇王便返身而去。伫立半晌,政和帝又想起李惟俭来,忽而便来了兴致,冲着元春招招手。
元春快步上前,政和帝就道:“你家出了个厉害的亲戚,名李惟俭……你可知道?”
元春先是茫然,继而试探着问道:“圣人说的可是那日见过的少年?”
“是啊,可不就是他?”政和帝没再说旁的,元春却垂下螓首暗自思量。想着,待来日家中来信儿,总要扫听一番才是。
那李惟俭既入了圣人青眼,贾家可不好慢待了。
………………………………
临近未时,吴海平赶着马车到得忠勇王府左近。
李惟俭掀了窗帘四下观量。今日大姐姐初次任教,总要接送一趟才放心。他正瞧着门前,便有兵士护送一辆马车而来。
临到近前,马车忽而停下,车帘挑开,忠勇王看将过来:“复生?”
李惟俭赶忙下车拱手为礼:“学生见过王爷?”
忠勇王笑了,说:“正好有事儿寻你,你且上来。”
“是。”
李惟俭跳上马车,进得车厢里。马车辘辘开进王府,忠勇王就道:“来接你堂姐?”
“是。”
忠勇王颔首道:“那银钱呈上去了,圣人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额……”这是马匹拍马蹄子上了?
忠勇王嗤笑一声道:“圣人说了,不好占你便宜,将来那煤炭公司许你三分股子。”
李惟俭心下大定,连忙朝着皇城方向拱手道:“圣人圣明啊。”
煤炭瞧着不起眼,比不得饮水,可只待后续开发起来,其进账没准儿远超水务!如此一盘算,这一番岂不是赚了?
到得仪门前,马车停下,忠勇王笑着下了车,指着李惟俭道:“你往后尽管进来等就是了,何必在外头风吹日晒的?”
李惟俭笑着应下,忠勇王这才负手而去。
他在仪门左近的偏厅等了会子,便瞧见李纨领着素云、碧月自仪门行将出来。李惟俭赶忙出来迎上,李纨小吃一惊,道:“俭哥儿莫非在此处等了一天?”
李惟俭道:“我也是才来一会子。”
李纨嗔道:“不过是来回往返,路上又坐马车,何用俭哥儿陪着?就这一次,下回可不用这般劳烦了。”
李惟俭笑着应下,随即与李纨出了王府。李纨自有王府马车,李惟俭思量了下,寻思着待回了荣国府只怕不好说话,干脆跟着也上了车。
待马车行将起来,他便问道:“大姐姐,那郡主……可有顽皮?”
李纨连连摇头,笑道:“最是乖巧不过,就是有些坐不住。今儿讲了讲列女传,郡主倒是听得极认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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