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一会子话儿,李惟俭心中便对当面儿的司棋有了勾勒。她年岁不过十六,正是少女思春之时。说话办事平素看着爽利,又生得高大丰壮,好似脾气有些暴躁,实则不过是性子冲动,且有些恋爱脑。
若说李惟俭对司棋有什么情谊那就有些过了,只能说往后再看。
那司棋却是藏不住心思的,李惟俭三言两语一套,便将心思说将出来。却是她生得高大丰壮,眼瞅着李惟俭身边儿晴雯、香菱一个赛一个的争奇斗艳,自觉比不过,心下急切,这才起了急功近利的心思。
听到此节,李惟俭将杯中酒饮尽,见司棋面上愈发娇艳欲滴,他起身扯着司棋往东屋便走:“吃饱喝足,如今再来算算你欠下的账吧!”
窸窸窣窣,只须臾光景,帐挽银钩、被翻红浪。
有词为证:温柔乡里精神健,窈窕风前意态奇。
此一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待风消雨住,李惟俭胡乱扯了汗巾子擦拭面上汗珠子,那司棋却好似闭气了一般,好半晌才倒过气儿来。
她本就生得白净,如今白里透红,瞧着愈发的可人。
嗔怪着别过身形,好似八爪鱼一般纠缠过来,哼唧着道:“四爷,方才我好似要死了呢。”
李惟俭捂着腰没言语,是以少年戒之在色啊。无奈机缘巧合之下开了这个口子,食髓知味之下,他李惟俭又不是圣人,寻思着司棋每月能得一二日休沐就不错了,于是今儿就放纵了些。
说了会子私密话儿,而今司棋心中没了惴惴,只一门心思想着念着李惟俭。李惟俭趁此时机便道:“那大老爷与大太太是个贪鄙的性子,倘若知晓了你我之事,只怕来日必拿此要挟。不若你先仔细伺候了二姑娘,我寻个法子让你一并嫁过来。”
司棋便道:“四爷不知,二姑娘性子绵软,就是个喘气儿的死人。有时为她出头,她却置身事外,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真真儿气死个人。”
“这性子不是挺好?总好过摊上二嫂子那般的……想那平儿姑娘,通房丫鬟做了几年,到如今也没个说法儿。”
司棋思忖了一番,果然如此,随即道:“那我便依着四爷的吩咐,好生照料二姑娘。”
“呵,就知你是个聪慧的。”
又略略缠绵,外间眼看入夜,李惟俭不敢再做耽搁,穿戴整齐,与司棋依依惜别,这才坐着马车回返荣国府。
交还了马车,打发丁家兄弟二人散去,李惟俭迈步刚过大厅,迎面便撞上了讪笑着的吴海平。
李惟俭眉头一皱,停步说道:“你快收了笑吧,有事儿直说就是了。”
“诶,公子,茜雪姑娘想请您明儿吃酒。”
“嗯。”李惟俭应了一声,笑吟吟没言语。
吴海平便道:“一来谢过公子讨了身契,免了后顾之忧;二来……嘿。”
吴海平笑着挠头,李惟俭便心中明了,这是请自己做个见证啊。也罢,那明儿就去瞧瞧吧。
他道:“行,明儿晌午吧。”
吴海平讪笑着没口子应下,临走还道:“那可说准了,明儿巳时我就到门前候着。”
李惟俭摆摆手,那吴海平乐颠颠儿的去了。他复又前行,转过夹道,绕过东院儿,不片刻到得东北上小院儿里。
红玉迎将出来,一路随着李惟俭进到正房里。这会子天色渐暗,晚点都过了时辰,李惟俭下晌却只顾着痴缠,这会子正好腹中空空。
换去外衣,又净了手,李惟俭落座后便打发红玉舍些银钱去厨房点些吃食回来。红玉应声而去,晴雯提着茶壶过来斟茶,只略略嗅了嗅便觉不对。
她心中狐疑,偷眼打量李惟俭,却正好瞥见李惟俭脖颈后的新添抓痕。小姑娘本就不是个心性宽泛的,略略思量,又觉着那脂粉味儿十分熟悉,顿时便认定今儿李惟俭定是去外间寻了狐媚子厮混了。
于是瞬间挂了脸,瘪着嘴斟了茶,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李惟俭操劳过度,这会子神情恹恹,实在不曾在意晴雯的脸色。只慵懒的舒展了身形,喝了会子茶水,又与琇莹说过两句话,待红玉提了食盒回来,这才狼吞虎咽吃将起来。
今儿轮到香菱值夜,待上了更,晴雯、红玉、琇莹便早早退下,只余下香菱留在房中伺候。
李惟俭匆匆洗漱过,便卷了被子酣睡过去。
与此同时,西厢里的晴雯躺在炕头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俭四爷素日待人宽善,提起来这阖府上下谁不赞一声好?原本便是个怜惜身子骨的,知道自己年纪小,便总是忍着。可恨那东府,错非东府做下这般没脸子的事儿来,俭四爷哪里会这般食髓知味?
越想越恼,晴雯心里将东跨院儿上下骂了个遍,连那大老爷小妾养的哈巴狗儿都骂了——素日见着好看的姑娘就扑,想来也是个色狗!
越气恼,越没法儿入睡。晴雯便想着,总要规劝俭四爷回正路才是。便是食髓知味……身边儿这般多的姑娘,哪一个不比外面的狐媚子强?
想到此节,晴雯骨碌一下爬将起来,说道:“红玉,你睡了吗?”
“嗯?”红玉正要入睡,闻言顿时惊醒。
晴雯窸窸窣窣落地掌灯,端着烛台放在桌案上,转头肃容对红玉道:“四爷……今儿又去寻了那狐媚子。”
“啊?”
红玉骇了一跳,实则她心思比晴雯还要细,又哪里会察觉不到?
晴雯坐在炕头就道:“这般一回两回的也就罢了,只当是偷腥了,可若长此以往眠花宿柳的,可不是个道理。”扭头见琇莹缩在被子里眨着眼睛看将过来,晴雯掀了被子恼道:“你也莫睡了,四爷都要被狐媚子勾搭走了,哪里还睡得着?”